流氓是流氓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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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卷 杀猪刀 第五一一章 被张志东卖了
李向东不知张志东是怎么调教小倩的,他竟把他给卖了,小倩就在电话里把李向东骂了个狗血喷头。
她说,李向东,我小倩招你惹你了?你为什么总跟我过不去?以前,我对你都那样了,都送到嘴边了,你不要。觉得我贱,跟我过不去,但是,真是我贱吗?是不识货!
她说,你跑到张志东这来说我的坏话,想拆散我和张志东是不是?你说我什么了?是不是说我像婊子,是不是说我脱光了,送你你也不要?我告诉你,张志东不会听你的,你想坏我们的事,那是痴心妄想。你小心点,你别以为自己当个小市长很了不起,只要我一句话,你信不信,只要我一句话,张志东就可以把你给撤了。
她说,我们试试好不好?看看张志东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李向东忙说:“小倩呀小倩,你听我说好不好?我怎么会说你什么呢?我怎么敢跟张志东说那样的话呢?你以为说那样的话,是污辱你吗?那是污辱张志东。他的女人那样了,还不会污辱他?我会污辱他吗?我敢污辱他吗?”
他说,昨天我去地级市开会,去看张志东,两人聊起来……你知道我们的关系,什么话都聊,聊着聊着,也不知怎么的,就聊到你弟弟的事,是他先聊的,他也看那报纸了,我就跟他说那记者是你弟弟,就说了临市这边有人要整他。
他说,我就跟他说了,说一定会处理好这个事。一定会按小倩你的意思处理好这个事。
他不敢招惹小倩,他是彻彻底底怕小倩了。以前,只要不理她,也怕不到哪去,现在即使不理她,她也会坏他李向东的事。虽然,他相信张志东不会被小倩左右,不会轻信她的馋言,但是,这枕边风的威力是不容忽视的,这枕边风的潜移默化能摧毁铜墙铁壁。
小倩继续说:“你会那么顺摊?我才不相信你会那么听话呢?”
她说,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根本就没想要帮我处理那个事,昨天你挂了我的电话,就关机了,我弟打过电话给你,我也打过电话给你,你一直都没开机。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意思呀!如果不是张志东要你帮我,不是张志东把你给骂了,你会去处理我弟的事?
李向东说:“我向你解释什么你也不会相信了。不过,我还是要解释,昨天,我并不是故意关机。我跟你通完电话,想把手机放进口袋里,哪知,手一滑,就掉到地上了,就死机了。”
小倩突然笑起来,笑得李向东莫明其妙,也笑得他心里“扑扑”跳,不知她又要玩什么招。
她笑了好一会,才说:“李向东,你为什么一定要向我解释?明明知道我不会相信你,你还要向我解释。”
这么说了,她又笑了一回,说,知道我的厉害了吧?知道我不好惹了吧?她说,我还没见你李向东这么狼狈的,哪一次,我小倩跟你在一起,你不是很男人很威风的。现在,你怎么威风不起来了?
她说,看你那个样子,我也不说你什么了。我相信你了,相信你没对张志东说我什么坏话了。看在你和张志东的交情上,我也把你当朋友吧!看在你帮了我弟的份上,我就原谅你吧。
她说,我的心情真的好愉快呀!
她说,李向东,你知道吗?以后你可别在我面前凶,你要跟我凶,把我招惹火了,我没本事对付你,但我有本事叫张志东对付你!
李向东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想这以后,真不知还会发生什么事,想小倩这种心态,这以后真不知会招惹出什么事,他当然不想张志东受小倩的累连,从私人感情来说,从上下级关系来说,他都不想张志东出什么事!
第二天,陈坚打电话过来说,那报社的老总要到临市看一看。他还带一位编辑过来,说是看了常委部长他们提供的稿子,要到临市看看一把刀,对一把刀有个直观上的认识。这对修改稿子会有极大的帮助。李向东很热情地接待了他们,向他们介绍情况,并要兵总带他们去试点镇跑了一趟。临走时,李向东请他们吃了一顿饭,席间就把发稿的时间定下来了。
三大报纸同时发稿的那天,李向东打了一个电话给朱老板,他问,看了那几大报了吗?朱老板说,看了,一早就看了。李向东就说,我们明天就开全市动员部署大会,全面收回那把刀。他说,地级市的市长也来参加,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是不是也来听一听,看看我们的决心有多大!
朱老板“嘿嘿”笑,说:“我那敢参加那个会,参加那会的大大小小都是官。我一个生意人,一个平民百姓,说究实际,要的是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
李向东说:“我要你看的就是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
朱老板说:“再说吧,再说吧!”
他还是拒绝了李向东。这让李向东再一次证明了他的诚意。证明了小刘说的是实话。如果,朱老板另有图谋,甚至于要小刘提供假消息,他一定会顺着李向东抛出的这根竿子爬上来。否则,他高明得就过了头了。
李向东继续按他的计划收回一把手。
会议前的一天晚上,他一一检查会议各项工作的落实情况。
虽然,他已经是市长了,应该放心让司徒去忙这些事,只是习惯了,总想过问一下,再者也因为晚上一个人呆在办公室里闲得没事干。
中午一点会议报到。负责报到的人员安排好没有?
参观试点镇的车辆准备好没有?一共几辆车?各单位参加会议的人员搭哪辆车,有没有具体安排?不具体安排不行,车多人多,到时会乱。报到的时候,应该把谁谁谁搭乘的车向参加会议人员说清楚,还要安排几个人,在车门口提醒大家。试点镇那边的现场组织好了吗?司徒有没亲自去看过?参观时间一定要控制在两个小时内,包括来回的路程。
下午三点正式召开会议。
会议的各类材料赶印出来没有,装文件袋没有?没赶印出来的,连夜要印出来,要立即装进文件袋。大家辛苦一点,加加班,不要拖到明天上午,明天上午有明天上午要忙的事。
李向东有个习惯,每一次要办某一件事前,最好能提前把要准备的工作都做好,让自己有一段空隙时间,让自己能静下来,好好考虑一下,会不会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询问了一遍,回到办公室,已经九点多了,就坐下来泡茶喝。喝了一巡,想起了什么,打电话给陈小雨,问他在哪里?问交代的事办了没有?陈小雨在电话里说办好了。
他要陈小雨去临市最好的酒店订了一间高级套房,订了晚饭的房间。
为什么不要接待办去办?
有些话李向东不能说,如果,叫他们不要打扰那房间的客人,他们可能会猜到点什么。如果不说,又担心他们太负责任,搞跟踪服务。到房间去干扰张志东事小,窥探到张志东和小倩的秘密事大。
他叫陈小雨订了房间,可以对他说,其他事你就不用管了。陈小雨虽然也会猜到点什么,但他是李向东放心的人。
李向东问:“你在哪?”
陈小雨说:“在外面。”
他说的外面是市府大院外。陈小雨在临市没什么朋友,天一黑,总会过来跟李向东喝一会儿茶,闲聊一阵。李向东说,这几天,天一黑你人影也不见了,跑哪去了?陈小雨在电话里“嘿嘿”笑。
第十八卷 杀猪刀 第五一二章 杨晓丽醉得不轻
李向东觉得陈小雨笑得很奸诈,似乎有事瞒着自己。他说,你笑什么?你怎么笑得那么奸?陈小雨说,我笑得奸吗?一点也不奸吧?他说,你肯定瞒着我在干什么事?陈小雨说,我怎么会瞒着你呢?我是在执行你的任务。
李向东问:“你执行我什么任务?”
陈小雨说:“那天,你不是说,那个什么也是任务吗?”
李向东说:“什么那个什么?你把话说清楚一点。”
陈小雨说:“回去再告诉你吧?”
李向东说:“这么复杂吗?电话里不能说吗?”
陈小雨沉默了一会,想是在想应该怎么用最简洁的话把事情说清楚。后来,他只说了一句话,李向东就知道他在干什么了。
他说:“我正和幼师在一起呢!”
李向东先还愣了一下,就“哈哈”笑起来了,心里想,陈小雨可真够可以的,看准了就奋往直前了。这才几天呀,竟就把人家给约出来了,而且,好像是认识后的第二天就把人家约出来了。
他想,这个陈小雨,可真是忘得快,也爱得快。
他想,这真是一个好消息,如果,陈小雨和他看中的那个幼师发展起来了,他李向东就省心了。以后,再遇着张志东和小倩的事,就可以交给陈小雨去处理了。他一直担心,陈小雨对小倩还耿耿于怀,知道小倩和张志东在一起,会做出什么傻事。所以,总瞒着陈小雨。
高兴了一会儿,李向东情绪便低落了,他想到了自己。
那天,杨晓丽打翻醋罐子后,就一直没有理他,早早就把手机关了。他知道她在家里,知道如果她不在家,是不会关手机的。官儿都有规定,都不准关手机,除非在家里。虽然,李向东知道她家里的电话,但是,他知道杨晓丽关手机的意思。
这阵,他们总是手机聊天,如果杨晓丽想要跟他聊,不会关手机的,即使哪一天手机没电,也不会一连几天没电吧?也不会回了家也不充电吧?李向东还是试着拨打了一下杨晓丽的手机,果然,就是关机。
他想,杨晓丽对他的成见怎么会那么深呢?
他想,你杨晓丽是不是也太那个了?怎么就不用脑子想一想?我李向东即使真是一个成天玩女人的人,也不会玩你一个副市长吧?
这么想,他就想打她家里的电话,想把想到的这句话告诉她,让她好好想一想,用脑子想一想。他想起戏笑女人的一句话,胸大没脑!她真是胸大没脑!骂出这句话,李向东自己也笑了,感觉自己一点不像市长,倒像上在道上混的小流氓。
李向东的手机就是这时候响的。在这个时候,在市(县),杨晓丽也在想着他,也在心里骂他。
他拿起手机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李向东,我恨你,你知道吗?我恨你!”
她几乎在电话里吼,然后,就很使劲地把电话给扣了。
李向东好一会都没反应过来。甚至怀疑这是不是杨晓丽说的话。她完全是在一种失控的状况下大声吼叫。他心“咚”地一跳,有点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把电话拨了过去。
杨晓丽问:“你要干什么?你又想说什么?”
她说,你对我不要花言巧语好不好?让我安静安静好不好?
她说,我本来已经安静了,已经把你给忘了,你为什么还要来缠我,来烦我,跟我说你的那些什么女人?说他们多痴情,对你多恩爱。
她说,你要说,你就全都说了,把你身边的女人都说遍,别藏着掖着。
李向东说:“你喝酒了是不是?你醉了!”
杨晓丽说:“我没有醉,我醉还会给你打电话?还会骂你吗?”
李向东问:“谁送你回家的?谁照顾你?”
杨晓丽说:“我不要人送我回家,我不要人照顾我。”
她说,你什么意思?你以为我醉了?以为我需要人照顾?我根本就没醉,如果他们不打电话叫我司机过来开车,我自己还可以开车回来呢!
她说,不跟你罗嗦了,跟你这种人说话没意思?
李向东很清楚杨晓丽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是一个很能克制自己的人,她再怎么气怎么恼也不会这么怒形于色,也不会这么乱吼乱叫地骂人。显然,她是喝酒了,应该是应酬喝了不少酒。他当然清楚,在工作应酬的餐桌上,官们是怎么对付女人的。不管这些女人是谁,只要比自己职务低,喝得兴起,都恨不得把她们灌醉。
他知道杨晓丽醉得不轻。尽管现在还能说话,但已经失态了。他知道酒的威力还没完全散发,再过一阵,那酒的后劲散发出来,杨晓丽定醉得一塌糊涂,别说是说话,就是连照顾自己也困难。
他知道她一个人住,知道她喝成这样绝对不想让家里人知道。于是,他想打电话给虹虹,想要虹虹去照顾她,他拿起手机查找虹虹的手机号码,找了好一会,也没找到,就想,自己并没有保存虹虹的手机号。
他又想打电话给小军的班主任,她是杨晓丽的表妹,他手机里有她的电话号码。手机通了,却没人接。心里一急,就出了办公室,往楼下走。他想,临市离市(县)才半个小时的路程,如果表妹住得远,如果有什么事耽搁一会儿,他可能还会比她先赶到。
启动车时,李向东犹豫了一下,想杨晓丽会让他进门吗?想杨晓丽会不会怀疑他心怀不轨?这么想着,车还是驶出了市府大院。
驶出城区进入快车道时,表妹的电话打了进来。
她问:“李市长找我有事吗?”
李向东说:“想问一问小军的情况。真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打扰你。”
她说:“没关系。刚才手机放在手袋里,没听到响声。”
李向东一边开车,一边向她了解小军最近的情况,学习成绩,精神状况。表妹还没说完,李向东的车已经驶进市(县)城区了。
李向东在楼下就打电话给杨晓丽,电话响了好一会,她才接。她问,谁呀?李向东说,是我。她又问,你是谁?他说,我是李向东。她说,你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我听你说。杨晓丽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激动,懒洋洋的样子。李向东知道,一定是酒的后劲上来了,或许,杨晓丽就躺在电话边,比如躺在沙发上。
李向东说:“你开门,我已经在你门口了。”
她说:“什么?你在我家门口?你别开玩笑好不好?”
李向东就按门铃,说:“听到门铃响了吗?”
杨晓丽想挂电话,却没挂住,那电话就掉在了地上,她坐起来,扶着脑袋,想让自己想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李向东怎么会站在门口?刚才她骂李向东的事,已经想不起来了。
其实,她骂李向东时,已经醉了,只是潜意识在支配她,放下电话,她就倒在沙发上睡了。这会儿,电话铃响,她迷迷糊糊醒过来,觉得仿佛有人在敲鼓,脑袋“咚咚”地响。
门铃又响了几下。
她这才站起来,身子摇晃了几下,忙扶住墻,才让自己站定,于是,五脏六腑翻江倒海般难受,就有一股气冲上来,她吞唾沫似地,把那股气压了下去。
门铃又响了起来。
她想说,来了来了。但不敢说,怕一张嘴,那股气又冲上来,只得扶着墻挪过去开门。木门是开了,但那铁闸门却用钥匙锁了,就回过头来四处张望,想刚才进门时,把钥匙放哪了?
李向东站在铁闸门外说:“开门呀!”
她却摇摇晃晃地往回走,走到一半,却站不住了,双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那股气终于冲了上来,便“哇”一声,呕吐起来。
李向东在门外急得摇那铁闸,然而,任他怎么摇也摇不动。
第十八卷 杀猪刀 第五一三章 太会讨女人欢心
杨晓丽还跪在那里,双手趴在地上,“哇哇”呕吐,这已经不知是第几次呕吐了,呕吐的已经是酸水了。
李向东急得在门外跺脚,说:“你喝那么多酒干什么?喝那么多酒干什么?”
他看着杨晓丽缩成一团的身子,不停地抽搐,心里很痛,双手还狠劲地摇那铁闸门。他很担心,担心杨晓丽这一呕吐,人就软了,就那么趴在地上起不来了。一道铁门就这么把他隔在门外,眼瞪瞪看着杨晓丽瘫在门里。
他想大声叫,不要她瘫下去,但是,又怕惊动了别人,让别人看见当然不好,不仅是看见他李向东不好,这么晚了,你李向东来杨晓丽这干什么?同时,看见杨晓丽醉得这个样也不好,一个副市长喝酒竟喝成这个样,这**的干部是否都泡在酒罐里?
他很无奈,就那么摇铁闸门,就那么徒劳地摇那铁闸门。
杨晓丽似乎在用她那仅留的意志摇晃着站了起来,又在寻找门的钥匙。她找到了她的手袋,那手袋的拉链开着,就把手伸进去摸索,似是没摸到,就把手袋里的东西都倒了出来,什么笔记本,笔、纸巾、指甲剪、唇膏、润肤霜洒了一地,竟就没有钥匙。她就把手袋甩了,这一甩,就甩到那串钥匙边了。
李向东说:“钥匙就在手袋边上。”
杨晓丽回头看了他一眼,他说,在沙发的扶手上。杨晓丽摇摇晃晃地找那沙发的扶手。李向东说,左边,左边。杨晓丽似乎看见了,腿却软了,就坐在那扶手上,没坐稳,人就倒进沙发里了。
李向东只看见杨晓丽的腿高高地翘着,身子却被沙发的椅背遮住了。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女人醉得这么狼狈,醉得这么挣扎。
以前也见过女人醉。他和黄不知弄醉过多少三陪女,但是,她们一醉就躺下了,不动了,死猪一样。而且,她们醉得似乎也应该,那是她们职业,她们本就该喝,喝不过人就得醉。
杨晓丽为什么要喝?喝酒不是她的职业。她是党的领导干部,是一位副市长,然而,她也像那些三陪女一样,被人灌醉了。
李向东心里很痛,心里很伤,想自己在工作应酬的餐桌上,不也曾让那些女同志喝吗?人家不喝,还是逼人家喝,不知人家回家后是不是也像杨晓丽这样醉得那么狼狈?
杨晓丽又摇晃着站起来,摇晃到了门前,手里的钥匙“哗拉拉”响了好一阵,才递到铁闸门外,然后就扶着墻,眼神很迷茫地看着李向东开门,看着李向东进来。
她问:“你,你来干什么?”
他没有说话,过去扶着她。她不让他扶,一手没轻没重地拨开他,就不扶着墻了,而是背靠着墻站着。
他又来扶她,说,到沙发上坐吧!她就倒在他身上了,双腿又一软,顺着他的身子往下滑,他双手忙插入她腋下,想要把她提起来,但她下滑得猛,把他也带下去了。她坐在地上,他弯着腰想把她提起来。她说,不要碰我,不要动我。话没说完,头一扭,又“哇哇”呕吐起来。呕吐的都是酸水。
他什么也没说,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这一次,她彻底软了下来,人坐在地上,头埋在双腿间,就那么一动不动。
李向东一手托着她的背,一手穿过她的膝盖的弯曲处,很吃力地把她抱起来。毕竟,杨晓丽不是绮红,不是小姨子。她比她们还高,比她们更厚实。他曾背过她,曾搀扶过她,但那用劲的方法是不一样的。
他摇晃了一下,看了看她房间的门,想要把她抱到床上去,到了房门口,她似醒非醒地问:“你要干什么?你要抱我去哪里?”
李向东说:“你醉了。”
她说:“我没醉,我没有醉。你放我下来!”
她挣扎着。李向东不得不把她放下来,她就很有劲地一把把李向东推开了。李向东想不到她会推他,且那么用劲推他,身子往后趄趔几步。她说,你离我远一点,滚远一点。她说,我告诉你,我没有醉,我很清醒。她说,李向东,你是怎么进来的?谁开门让你进来的?
杨晓丽扶着门框,瞪着酒醉的双眼。
李向东说:“我并没有恶意。”
她说:“我知道你没有恶意,你现在当然没有恶意,你要是有恶意,你就不是李向东了。但是,你以为这样就能感动我打动我,以后就可以为所欲为,就可能达到你的目的。”
她说,我不是你以前遇到的那些女人,你感动不了我,你打动不了我。我决不会让你得逞,决不会让你再伤害我。
她站在那里还是那么狠狠地瞪着他。
猛地,她扑了过来,双拳不停地捶打他,一边捶打,一边说:“你出去,我不要你在这里,你滚出去。”
李向东抓住她的手腕,大声喝道:“你发什么酒疯?你不是没醉吗?没醉你发什么酒疯?”
杨晓丽被镇住了,呆呆地看着他,突然就靠在他肩上哭了起来。她说:“你不要再伤害我,不要再伤害我。我求你了,求你了,不要再伤害我!”
李向东说:“我没想要伤害你!”
他的心很痛,他再一次清楚地意识到死亡前的绚丽给予杨晓丽有多大的伤害,再一次意识到,这种伤害杨晓丽永远也无法抹去。
他说:“你听话,不要乱动!”
李向东又把她抱了起来,把她抱到了床上。她变得安静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李向东弄了一条湿热的毛巾给她擦脸,那张漂亮的脸溢着酒红,红艳得透明。
她突然抓住了他的手,喃喃道:“你不要,不要再离开我。”
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她把他的手按在她那很挺拔很丰盈且极富弹性的***上。他先是想把那手抽出来,但她按得很用劲,就让他感觉那满掌的柔软有一点微微的硬。心里的欲火便燃烧起来,便不想让那手离开了。
记得好些年以前,曼莉也喝醉了,也曾很诱惑地抱着他,然而,他毫不犹豫就挣脱了她的搂抱。他不喜欢她,他有绮红有小姨子,他不能肆意发纵自己。
这一次,他却是喜欢杨晓丽的,想要得到杨晓丽的。他俯下身子吻她,那手不再只是安静地放在那了,而是抚摸起来,揉捏起来。杨晓丽的呼吸渐渐粗重了。于是,那手便想要去他更想去的地方,她双腿平伸着,裙子柔软的布料贴着身子,就在小腹那贴出一道很迷人的弧线,让他感觉到那里隐藏着万般风情。
她动了一下,嘴里喃喃:“你不要伤害我,再不要伤害我!”
李向东整个人就定格在那里了。
杨晓丽醒来时,一眼就看见了李向东。他闭着双眼仰坐在床边的沙发,似是睡着了,又似是闭目养神。她想了好久,也不知道李向东怎么会坐在这里。昨晚的事,她几乎忘得一干二净,好像他曾站在门外,好像记得是她把钥匙递给他的。但是,再以后发生的事,她就再也想不起来了。
她看了看自己,盖着一张毯子,再用手在毯子里摸,却是穿着昨天那套衫裙,应该没有被松解过。她坐了起来,头靠着床屏,想弄清楚,这个色狼一样的男人怎么会那么正经地坐在那里打盹?
李向东并没睡踏实,他几乎忙了一夜,把地拖洗了,把杨晓丽脸上手上腿上沾的呕吐物擦干净了,本来,还想是不是应该帮她换一套干净的衣服,却又担心她醒来后,自己说不清楚,就只用湿毛巾帮她擦抹沾在衫裙上的肮脏。
当然,在擦抹的时候,他心里总时不时地升腾起一缕缕烈焰。有那么几次,还很不舍地在她敏感部位停留了过多的时间。
这期间,他还楼着杨晓丽喝了两次水。
终于,他还是忙完了要忙完的事,就把客厅的单人沙发拖进房间,挨着床边坐了下来,便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个熟睡的女人。也不知什么时候,迷迷糊糊地感觉到杨晓丽坐了起来,睁开眼,就见她对他笑。
她问:“你这一夜就这么坐着。”
他眨了眨眼睛,笑了笑,问:“感觉怎么样?”
她说:“没事了,睡了一觉没事了。我醉得很厉害吗?我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李向东没有答她,说:“以后别喝得那么厉害。”
杨晓丽像做了错事的孩子,脸红了红。她下了床,虽然头还有点痛,四肢瘫软。她说:“你到床上躺一会吧!”
李向东看了看时间,已经七点多了,说:“不了,要赶回去了。”
她问:“今天有事吗?”
李向东说:“下午有个会,有些事要处理。”
她就歉疚了,好一会没说话。
李向东站了起来,弯腰要把那沙发搬回客厅。她说,不用了,放在这吧。李向东笑了笑,说,没什么。杨晓丽便一声不吭地看着他把沙发搬回客厅,直起腰做了一个伸展的动作,然后,回头看着她笑笑,说:“回去了。”
她也笑了笑,说:“路上小心一点。”
李向东关门时,她的心好一阵难受,想怎么就不留留他呢?想怎么就不向他表示点什么呢?她又问自己,向他表示什么呢?怎么向他表示呢?
最后,她想,这个男人太会讨女人欢心了!
第十八卷 杀猪刀 第五一四章 兵不厌诈
朱老板果然像小刘说的那样,一直都在关注一把刀。临市全面收回一把刀的工作轰轰烈烈开展后,他就打电话给李向东,说他要来临市,说他可能要呆相当一段时间。他说,他先把他的计划告诉李向东,然后,到各镇去看看收回一把刀的进展情况,也好让李向东有时间考虑研究他的计划。
李向东考虑研究成熟了,觉得还行,大家再坐下来谈具体细节。
朱老板还没到,李向东便把兵总叫到办公室来了,泡了一壶好茶,要和他好好谈一谈。他先问兵总,如果不让他当这个总经理,他会有什么想法?兵总说,我绝对服从组织安排。李向东就笑了,说,你以为我要叫你干什么?以为我要委你重任吗?要你离开食品公司吗?你别想好事!
他摇了摇头,说:“目前,食品公司的事还要你来处理,而且,处理到后面,你这总经理也没法当了,更严重的是,还有可能会下岗。”
兵总愣了一下,不相信地看着李向东。
李向东说:“不仅是你下岗,而且,还要你帮我把你自己弄下岗。”
他说,有人看中你那把刀了,要夺你那把刀。我呢,可以说,从一开始就没想真要帮你,从抓试点镇,到全市铺开,我的目的只有一个,希望你尽快收回那把刀,我好拱手让人。
他说,你也可以理解为,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我一直都在欺骗你利用你。
兵总说:“你说的那个人,是朱老板吗?”
李向东说:“还不能这么说,他是第一个感兴趣的人,但他未必就能拿到那把刀。这要看谈得怎么样了。如果谈成了,那就是他,如果谈不成,我们还会找其他人,以后,我会用那把刀作为一种优惠政策,进行招商引资。”
兵总说:“为什么就要招商引资呢?为什么不能让我们去干呢?”
李向东说:“我希望这把刀能为临市赚取更大的利益。”
兵总站了起来,挺直腰杆说:“请相信我们,我们也能够发挥这把刀的威力,为临市赚取更大的利益。”
李向东笑了笑,说:“我很理解你的心情。”
他说,毕竟,这把刀是你耍起来的,是你临危到食品公司后,让企业走出困境想出来的好办法,目前,也是最好的办法。但是,如果由你继续耍下去,企业解决五个亿的贷款集资款依然遥遥无期,迫切需要市委市政府解决企业拖欠款的呼声依然得不到缓解。
他说,如果,有人提出,拥有这把刀,可以帮助市委市政府在近几年内解决企业拖欠款问题,你说,我们应该不应该交出这把刀?
他说,到目前为止,市委市政府更希望利用这把刀彻底解决五个亿问题。
兵总说:“这把刀有这么厉害吗?真的就能解决五个亿吗?”
李向东说:“先不谈这个,我只要知道,你愿意不愿意交出这把刀?”
他还想要兵总组成一个谈判组,与朱老板进行谈判。他想,如果兵总有情绪,有抵触,就要考虑他是否能担当这个角色了。
兵总说:“我坚决拥护市委市政府的决定。”
他说,我是军人出身,更懂得无条件服从。
李向东笑了,说:“情绪不高嘛?”
兵总尴尬地笑了笑。
李向东说:“我们有什么说什么,心里是怎么想的,都说出来。我还指望你去说服你那几位副手呢!”
那几个副手是老食品,他们熟悉企业的一切,更容易弄《》懂朱老板的目的,更能够看清楚朱老板的计划里潜藏的效益。因此,他们是谈判组里不可何缺的人物。
李向东换了一泡茶,把兵总杯里的旧茶倒了,斟了一杯新茶。
他说:“喝吧!喝了再说,慢慢说。”
兵总把茶喝了,说:“如果没有情绪,思想一点抵触也没有,那是假的,但是,既然市委市政府决定了,我们就要执行。”
他说,但是,心里还是感觉很委屈。
他说,我们想了一个这么好的办法,我们为企业找到了希望,正准备甩开膀子大干一场,突然说,不让我们干了,要把这一切都拱手让人了,心里那个滋味……
李向东说:“这个能够理解。但是,你不能只站在企业的角度考虑,要站在全市的高度,要站在解决五个亿的高度去考虑问题。如果,因为一把刀,解决了五个亿的问题,那么,你们就是功臣,你们找到了这把刀,你们为市委市政府破解五个亿找到了一条切实可行的路。”
兵总说:“我真不明白,为什么就相信朱老板一定能干得比我们更好呢?我就不信那邪。他能做到的,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做得到?”
他说,我不服气,我怎么也不相信,他拿了那把刀,就能解决五个亿。
李向东笑了,说:“我也没说朱老板就一定能解决五个亿。但是,他既然敢跟你叫板,那么,他一定认为,他利用这把刀能创造比你更大的效益。否则,我们凭什么要把那把刀交给他。”
他说,他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知道什么叫组合拳吗?利用一把刀,朱老板可能可以打出一套组合拳。
兵总不否认朱老板能打出一套组合拳。他与他有过接触,知道那家伙精明得很,但是,他心里就是不服气。
突然,他眼里闪出一道光,便“嘿嘿”地笑起来。
他说:“我有一个想法。”
李向东问:“什么想法?”
兵总说:“我们可以通过与他谈判,摸清他的底细,然后,然后把他那组合拳弄过来,归为自有。”
李向东“哈哈”笑起来,说:“你这是兵不厌诈。”
兵总说:“可以这么干吧?”
李向东说:“我担心你抱希望太大,失望会更大!朱老板对自己是很有信心的。他曾说过,我们即使知道了他的办法,也未必做得到。
兵总说:“不会吧?不可能吧?李市长,你有点太迷信那个朱老板了?他们能干到的事,我们怎么就不能干到呢?”
李向东说:“朱老板是个精明人,他很清楚国营企业的弊端,很清楚我们的长处和我们的短处。如果,你不信,可以试试看。我的原则是,在同等情况下,在他们做得到,你们也做得到的情况下,首先考虑企业机制不变。”
他说,这样吧?我给你一个机会,让你组成一个谈判组,直接与朱老板谈判,通过谈判,了解朱老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如果你有本事把他那套弄到手,又能实施,我让你继续当这个老总。
他说,如果,你望尘莫及,那就对不起了。
李向东对兵总多少有点放心了。他是一个耿直的人,在情况还不清楚的时候,他不服气不服输,一旦发现对方的优势,发现自己真不如对方时,就会口服心服。只要他口服心服,就会专心一意地去办好这件事。
李向东说:“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你必须认认真真谈,不能只是为了某种目的,更不能带有任何情绪。”
兵总说:“请李市长相信我,我以我的党性,我的人格保证,一定从全市的大局出发,一定从有利于解决五个亿出发,完成这项任务。”
李向东说:“目前,你还不仅仅是这项工作。收回一把刀已经全面铺开,你还必须继续完成干好这件事。你要两手抓,两都手都要抓到位。”
他说,你还要多考虑一些问题,如果,朱老板真能解决五个亿,收购了企业,你的员工怎么办?他们都是国字号的员工,不愿意给老板打工怎么办?这个问题,你也必须解决好。
第十八卷 杀猪刀 第五一五章 哪里最赚钱
朱老板向李向东提出了他的作法、要求和给予临市的回报。
他要对食品公司包括属下分公司,拥有完全的自主权,包括人员的管理,固产财产的使用,经营方式等等。
他要独立拥有一把刀,至少十年。这十年里,市政府要支持他,不允许其他屠宰生猪在临市菜市场上市,也就是说,不能批准其他人拥有屠宰权。
如果说,一把刀是中间环节的话,以下环节要求,市政府要保证农民饲养的生猪,以他的企业为主要收购渠道。以上环节要求是,他将投资兴建一间肉食加工厂,比如加工制作腊肉腊肠等生猪附属产品。市政府要给予大力支持,包括征地、土建工程、企业投产都要给予特殊优惠,免收所有税费十年以上。
他给予临市的回报是,在十年内,偿还食品公司集资款二亿三。也就是说,每年偿还二千三百万。
李向东笑了笑,他很清楚,朱老板为什么只偿还二亿三,这是最让他们头痛的问题,只要解决了这二亿三,就化解了群众的上访问题。由此可见,朱老板提出这个回报,抓住了他们迫切需要解决的关键。
他说,也可以看到,他是有所保留的,给了一个最低的回报。
他说,看出来了吗?他为什么够胆说我们即使知道了他的作法,也未必能办得到?他更大的效益应该在那间加工厂,投资一家加工厂,需要多少钱?目前,我们还不知道,但是,就食品公司这样的状况,别说投资一家加工厂,就是向银行贷几十万、一百万,也是不可能的。几个亿的包袱在那里,谁还会贷款给你。
兵总说:“其实,我们要搞那个加工厂,并不一定要以食品公司的名义,我们可以用另外一个企业名义。只要内部默契,知道那加工厂是食品公司的就行了。”
他还想着他那个兵不厌诈,还想着利用朱老板的桥段如法包制。
李向东说:“你认为可以吗?单就看这家加工厂的性质,人家也会猜到几分,即使,我们真的要搞加工厂,银行也会怀疑我们是不是巧立名目,企图通过贷款解决群众的集资款问题。”
他说,即使加工厂办起来了,如何经营?销售渠道在哪里?
他说,市场经济的主要特点是什么?我认为,主要在市场,如何打开市场走向市场,这才是真本事。能够生产产品,算得了什么!像这种腊肉腊肠加工,科技含量并不高,很多人都可以生产。但是,生产出来了,推不出市场,不能迅速流通,转变成货币,积压在仓库里,只能是劳民伤财。
他说,我希望你们还是打消其他念头,代表市委市政府坐下来,与朱老板进行谈判。
李向东是与食品公司正副总经理一起谈这番话的。朱老板提出他的计划构思后,他就把他们召集到一起了。他就向他们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一要打消任何念头,克服小集体利益思想,克服个人利益思想,积极配合市委市政府完成这项工作。
二要认真理解朱老板的计划构思,破解计划构思里潜藏的奥秘,倾尽全力,为市政府争取更大的利益。
三要注重收集民意,了解企业员工的要求,尽最大的努力,为企业员工,也是为你们自己争取更多的好处。
他说,我很理解你们的心情,也很清楚你们心里的委屈,但是,我们必须这么做,我们不仅仅要盘活企业,我们还要解决企业以前遗留下来的问题。
他说,你们是这次谈判的专家,是市委市政府依靠的力量,个人有什么要求,可以当面说,但是,决不能带着思想包袱,个人情绪执行这项任务。
他说,我相信,你们能够正确处理好个人和集体和全局的关系,放下包袱,轻装上阵,与朱老板进行一次斗智斗勇的较量。
于是,他们就开始分析研究朱老板的经营架构,赚钱的形式。
先是从饲养生猪的农民手里收购生猪,屠宰后,一则投放菜市场,一则供应加工厂,再把加工厂的产品投放市场。这就有三个赚钱的环节,一是收购农民手中生猪,二是投放菜市场,三是生猪经过深加工后,产品推向市场。
后一环节的市场非常广阔,并非仅限于临市,因此,朱老板的赚钱形式会严格按照市场规律进行,不必太多担心。但是,前两个环节所面对的市场就仅限于临市了。如果朱老板利用他的垄断优势,就可能低价收购农民的生猪,高价投放菜市场。
李向东说:“必须注意这两个环节,防止垄断造成不利的影响。必须明确规定,生猪收购,和投放菜市场,要参照临近市(县)的价格,不得任意降低和抬高。否则,政府将采取必要的措施。”
有人提出疑问,如果按照这个经营方式,既然,朱老板每年偿还的二千三百万,主要加工厂这一块,他那加工厂至少得赚五六千万。他不可能自己不赚吧?不可能把赚的钱都用来帮临市偿还集资款吧?
这样,就存在一系列疑问。
他的企业规模有多大?他不是说要政府送给他土地吗?企业占地面积是多少?总不能大得没个标准吧?
那么,土建工程要减免多少?
如果,他的企业每年能赚五千多万,每年又需要为他减免多少税费?
这些都需要弄清楚,还需要国地、税务等部门配合。
李向东说:“企业规模还是得由你们去推算,按现在市场价格计算,需要生产多少产品才能赚取这个数?能生产这么多的产品,企业规模要多大?”
有人提出了质疑,如果每年按赚五千多万的利润计算的话,朱老板是否有那个实力投资那么大的企业,即使有那个能力投资那么大的企业,所需要的生猪供给,单靠临市目前生产的生猪量,根本无法满足,即使增加一倍以上,也不能满足。
李向东心跳了一下,难道这只是一个幌子?朱老板最赚钱形式不在这里?他还留了一手,并没有把真正的赚钱形式说出来。李向东觉得很有可能,朱老板他是一个城府很深的人,不可能把什么都说出来。
兵总说:“他应该还留了一手。我认为,他并没有把最重要的经营方式,最赚钱的形式告诉我们。”
几个副老总看法也一致。
李向东要求大家再好好分析一下,要撇开我们习惯思维,分析分析按现在的形式,朱老板是不是真的就像我们认为的那样。他说:“你们不要嫌我罗嗦,我们只能有理有据,才能逼他亮出真正的底牌。”
他说,如果,我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就不可能为市政府争取更大的利益,就不能估计到朱老板收购我们的企业后,利用行业垄断做出什么不利于地方发展的事。那么,我们与他合作的开始,也就有可能是拉开了我们失败的序幕。
兵总显得很兴奋,说:“这戏好像越演越刺激了。越演有向有利于我们的方向发展了。”
他始终没有忘记他的那个兵不厌诈,始终想着如何把朱老板的桥段弄到手。如果,朱老板最赚钱的主要途径来源于那个加工厂,他会像李向东说的那样,望尘莫及,但是,如果那只是一个烟雾,最赚钱形式是什么?
不管是什么?兵总意识到,那最赚钱形式,他是完全可以办得到的,在他和他的企业全体员工共同努力下,可以办得到的。
因此,朱老板才隐藏得那么深。
第十八卷 杀猪刀 第五一六章 底牌
与朱老板的第一次谈判,李向东只有一个目的,就是逼他亮出底牌。
谈判地点在市委常委会议室,那是一个可以坐三十多人的椭圆桌会议室。双方谈判的代表只有八个人,李向东这边五人,朱老板那边三人。大家分开来坐,面对面。开始气氛很轻松,说着一些感谢客气的话,转入正题,大家脸上的肌肉便都绷起来了。
朱老板说:“今天,我们还是以听为主吧?主要是听听你们对我们的那个计划构思有什么意见和看法,需要那些修改和补充,就这么个议题吧?”
李向东笑了笑,说:“看来朱老板是谈判高手,一上来,就抓住了重点。”
朱老板说:“那里,那里,既然,我们先提出了我们的东西,接下来,就应该听听你们的。谈判嘛,其实也就是互相磨合,互相体谅,互相让步,争取找到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共同点。”
李向东点点头,说:“我们就由兵总说说我们的意见和看法吧。”
兵总就从三个方面谈,谈经营自主权,谈朱老板的经营方式,谈关于回报的问题。既说了给予朱老板的优惠,也说了如何保障现有员工的利益,确保固产财产不流失。既说到让朱老板拥有更多的自主权,也说了对朱老板的种种制约。既说到一把刀的特权,也说了要严格遵循市场经济规律办事。
他说得有理有情,从临市的大局谈,也从企业的发展谈,从朱老板赚钱的角度谈,也从维护农民的利益谈。
这期间,李向东出去了好一会,回办公室处理了几个文件,兵总要说的他事先已经知道了,没必再重复听。本来,他也没必要参加这个谈判。他一个市长不需要管得那么具体,他要的是结果,不在乎过程。只是因为这是第一次谈判,他要给朱老板一个态度,说明他对这件事的关注程度。
李向东重新回到谈判桌时,兵总的说话已经进入尾声。他看到朱老板似乎显得很轻松,脸上有了笑容,见李向东进来,还微笑着跟他点了点头。看来朱老板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已经意识到这个谈判怎么谈下去,都会朝着有利于他的方向发展。
这时候,兵总开始提出了质疑,为什么在整个计划中没有提到加工厂的规模?他说,按我们的经验推算,你们最赚钱的应该是这个加工厂,但是,从计划构思看,这个加工厂似乎并不重要。
朱老板仿佛早就想到对方会问这个问题,没有太思考就说:“我并没有最赚钱的地方。我的每一个环节都赚钱,都能赚大钱。”
他说,你们的经验并不等于我们的经验。国营企业的经营模式和民营企业的经营模式是不一样的。怎么个不一样?我想,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但最重要的一条是自主权的问题。
他说,严格来说,国营企业并没有自主权。原因很简单,企业的负责人都是上面委派的,上面委派的人未必懂得经营。当然,我这里并不是说你兵总,我只是说一种普遍现象。其次,既然是委派的,他就必须听上面的,就受制于上面的领导,这样就导致两种结果,在企业的决策中,往往取决于上面的态度。这是最致命的,要一个似懂非懂的人来经营企业,又听命于上面的指挥,做出来的决定,往往就会脱离实际。
他说,因为企业不是自己的,因为不知道自己能干多久,他还要平衡好上下左右的关系,为了平衡上下左右的关系,必然就会增加一些不必要的开支。上面的人来了,请吃饭,各部门单位的人来了,请吃饭,需要别人支持帮助,请吃饭。吃饭是最简单的招呼,但是,企业从上到下都请吃饭。不说决策上的失误,单说请吃饭,全市有那么多网点,一年要吃掉多少?
朱老板说:“我这里说的只是一个方面,还有其他方面的开支呢?经营运作中可以避免的浪费呢?算起来,这个数字就大得惊人了。”
兵总和那几个副老总面面相觑。
朱老板说:“你们有没有统计过这个数字?”
他说,民营企业就可以避免这样。虽然也请吃饭,但是有选择的,虽然也会有一些经营运作中的浪费,但是更加精确。
他说,像我现在这种状况下,经营这家企业,临市各个部门都会给我开绿灯,我连最起码的请客吃饭都可以省下来。
本来,已经商量好的,只要顺着投资加工厂的规模大小,一层层剥下去,就能迫使朱老板亮出底牌,但是,经朱老板这一解释,似乎又感觉到没有什么底牌了。
兵总看看李向东,李向东却鼓起了掌,其他几个人也莫明其妙地跟着鼓掌。
李向东说:“说得很好,很精辟,说出了国营企业的弊端,就这一点,我们就应该感谢朱老板。”
朱老板对李向东说:“那里,那里,一己之谈,一己之谈。”
他说,通过我们这次接触,我发现,我们之间的分歧并不大。
李向东说:“这正是我所希望的。”
他说,刚才,我出去走了一下,有这么一个想法,我想,朱老板如果能接手这个企业,能为我们解决好集资款问题,我们非常感谢,但是,为了避免外界的误会,我们的一些制约也要更加细化,当然,我们的制约是在朱老板能够接受的前提下制定的。
他说,比如说,对朱老板的经营方式,我们是认同的,我们也会尽我们的能力给予朱老板更多的支持,但是,为避免外界的误会,我们有必要限定一个范围,就按朱老板现在提出的范围,把他写进合同里,其实,也是做做样子,让别人看的。
此话一出,朱老板脸上的笑就凝固了。
李向东说:“我记得,朱老板的经营形式大概是,从农民手里收购生猪,屠宰,然后分两个途径,一是投放菜市场,一是供给加工厂。应该没有错吧?我们把他固定起来,写进合同里。”
他想,如果朱老板没有什么底牌的话,他就会同意,如果,他有底牌,他肯定不愿意把这种经营方式固定下来。
他想,朱老板不可能没有底牌,就算整个食品企业按照他的模式经营,也不可能每年节省二千三百万。这只是节省!能节省这么多吗?
朱老板笑了起来,说:“有必要这么做吗?这是对我们发展的一大约束。”
他说,其实,到目前为止,谁也说不准企业还有多大的潜力,李市长,你这么一约束,就限制了我们的发展空间。
他说,许多意想不到的东西,往往是边干边想出来的,如果,以后,我们还有更好的想法,你不就限制了我们,你不能只站在你的角度想,不能只想要我为你解决困难,却不让我赚钱发财呀!
李向东说:“说一句老实话,我们一直都怀疑你这个经营方式是不是能赚那么多钱。赚不了那么多钱,你是肯定不会接手这个企业的,不会开出这个条件的。你应该还潜藏了什么形式,隐藏了最赚钱的形式。我觉得有必要直接说出来,否则,我们谈什么都没有意义。”
朱老板沉默了。
李向东说:“我们是非常有诚意的,既然希望你能为我们解决困难,也希望你能赚钱。”
他说,你知道吗?如果,你接手了企业,坐在你对面的这些老总就要考虑自己的饭碗问题,就有可能下岗,但是,他们还是很诚心地坐在这里和你谈。还很有诚意地希望你能赚钱。
他说,但是,我不希望你把我们当傻瓜,希望你赚明明白白的钱,不要只想赚傻瓜的钱!
第十八卷 杀猪刀 第五一七章 忘我境界
朱老板又“嘿嘿”地笑起来。
他说,李市长,你这话说的,你这话说的。
他说,我们也是很有诚意的,如果,没有诚意,我也不会屡次三番到你们这里来,不会提出这么个计划构思,不会坐在这里和你们谈。
他说,其实,有些事,我也在考虑中,还没考虑成熟。我本是想考虑得更成熟,写进计划里才到临市来的,但是,看到李市长那么有诚意,真的就大张旗鼓收回那把刀了,我再不来,就有点对不起李市长了。所以,来得就比较匆忙,还有一些事情就没能想透彻,就想反正是在李市长的地头混饭吃,早说晚说都一样。
李向东笑了笑,想这早说和晚说能一样吗?这早说,我们给的条件就不一样了,晚说甚至不说,这利益就可以独吞了。不过,既然朱老板要说了,他也就不戳穿他了,也给他留个面子了。
朱老板说,我的想法是这样的,加工厂嘛,我当然要搞,至于搞多大的规模呢,先按临市的生猪供给定,如果能打开市场,再大规模发展,再考虑从附近市(县)收购生猪原料加工。
朱老板说,等企业运作起来了,我想试一试,看看能不能向农民出售饲养生猪的饲料。这能不能行得通?还不知道,所以,想过一段,看看它的可行性再说。
他轻描淡写地说,李向东这边的人却一片惊叹,向全临市饲养生猪的农民出售养猪饲料,这数量有多大,这市场有多广阔?
改革开放后,养猪饲料市场已完全打开,乡村购买养猪饲料的店铺星罗棋布,如果把它再统起来,独家经营,这将为企业赚取多大的利润?
朱老板完全可以统起来,因为他手里拥有那把杀猪刀,不购买他的饲料,他就不收购你的猪,不屠宰你的猪!
兵总兴奋地对李向东说:“这家伙,可真够狡猾的,果然就把最重要的隐藏起来了。”
李向东说:“真不愧是养猪出身的!”
那几个副总也议论起来。
有人说:“我们怎么就想不到这个呢?改革开放前,那些饲料也是由我们食品公司统购统销的。”
有人说,都这么长时间了,谁还想得起来。那时候,养猪的农民并不多,养的也不多,一头两头的,大都到山上采猪食,根本不用购买饲料。现在,养猪不一样了,几乎都靠饲料了,就是养一头也靠饲料。
有人说,而且,现在养猪的农民越来越多,政府提倡勤劳致富,农民勤劳致富的主要途径之一,就是养猪。
有人说,如果,再把猪苗供给统起来,那又将是一笔可观的利润。
李向东说:“现在,我才真正的明白,朱老板说的话,一把刀只是中间环节。果然,是中间环节,原来往下延伸还有这么多玩法,这么多钱赚。”
兵总又向李向东提出了他的想法。
他说,李市长,现在已经弄清楚朱老板的招法了。他真正赚钱的地方还是在农民身上,并不像他说的那么玄乎,那个加工厂最多也是一个幌子。
他说,其实,我们也能这么,而且,我认为,我们干会更好。这种垄断性的经营方式,由我们干更合适。毕竟,民营企业更追求经济效益,有了垄断,他们为了赚钱,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他说,我们国营企业是国家的,是在市委市政府领导下的,在经营运作中,会在考虑企业自身利益的同时,也会更多地考虑农民的利益。
他的想法得到了其他几位副总的认同。
他们说,李市长,兵总说得对,就让我们干吧!
他们说,那个朱老板根本信不过,你看他隐瞒这个事,就知道他是一个奸商,如果,让他干这个事,农民肯定会遭殃。
李向东问:“你们真觉得,由你们来干会更合适吗?”
他说,你们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但是,你们有没有考虑过?你们给我的是什么?只是口头承诺。我要的不是口头承诺!
他说,我要的是效益,每年二千三百万的效益,你们能给我吗?如果不能给我,我又上哪去找你们讨要?你们砸锅卖铁卖老婆孩子?
他说,朱老板给我的是白字黑纸的承诺,是实打实的承诺,不管他怎么经营,不管他效益如何,他都必须兑现他的承诺。你们能做到这一点吗?你们做不到这一点!
兵总他们脸上的兴奋一扫而光。
李向东说:“我知道,你们很不服气,知道你们并不认为比朱老板差。”
他说,但是,明摆的事情,你们怎么没想到?朱老板却想到了,这是因为他更精明吗?有这个原因。我却认为,还有更重要的原因。你们也是老食品了,朱老板并不比你们更熟悉这一行,但是,你们有没有像朱老板那样,为这个企业倾尽全力?
他说,朱老板说得对,国营毕竟是国营,国营是国家的,因为是国家的,它就存在着许多弊端,至少,这企业与自己无关的思想还根深蒂固。我不是说你们没有主人翁精神,不是说你们不敬业,但是相比之下,你们不可能达到朱老板的境界。
他说,企业为什么会陷入如此困境呢?这与你们的境界不能不说没有干系,你们并没有敬业到一种忘我的境界,在关键时刻,在自我利益和企业利益国家利益面前,你们选择了自我利益,选择了明则保身。当企业需要你们带出困境的时候,你们还是没有达到忘我的境界。
没有人站出来为自己争辩。事实摆在那,不服气的争辩并没有用。
李向东说:“我不能完全责怪你们,这只能说是企业的性质决定了你们只能走到这一步,很难要求你们更进一步。”
他说,我们发现了朱老板的底牌,并不意味着我们就能做得更好。在以后的运作中,我相信,朱老板还会想到更多的办法,还会有更多的举措,但是,你们未必做得到!
他说,我不认为朱老板那个加工厂只是个幌子。应该说,在整个经营方式中,考虑得最不成熟的就是这个加工厂,或许,朱老板以前接触得不多,它还只是停留在一种理念上,但是,随着企业的运作,他的想法会逐渐完善,会把这把杀猪刀发挥得淋漓尽致。
他说,我们发现了朱老板的底牌,这是一件大好事,我们可以向他提出更高的要求,我们不再满足于每年二千三百万,而有可能是五千万,甚至更多。
李向东看了看兵总他们,让他们意识到,他们不可能达到的目标。
他说,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是如何维护农民的利益,如何削弱这把刀,削弱这种垄断的威力。我们既要他发挥一把刀的威力,又不能无限制的发挥,我们既要让朱老板赚钱,又不能让他损害农民的利益。”
他说,这是我们迫切需要解决的课题。
他说,我们不参与经营,不承担经营的风险,但是,我们又要支持企业,让老板赚钱,又要维护好老百姓的利益。在相当一段时间里,我们要做的事就是,发挥政府的职能,在这两者之间寻找一种平衡,寻找一种和谐。
李向东要说的都说了,他不想再说了。他对兵总他们说,你们回去思考一下,心平气和地思考一下。过两天,我会一个一个找你们谈。他必须掌握他们的思想状况,他不能让他们把一种不健康的思想带到谈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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