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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大早,王梓明开车走上了去往省城的高速。他这次是豁出去了,不管结果怎么样,都要去见见省委书记明和平,尽管还不知道能不能见到,明和平会不会理睬他。但王梓明决心已定,只要张晓卉一天不出来,他都要为营救她做出自己大的努力,哪怕是厚着脸皮,哪怕是低三下四。至于张晓卉能不能逃过这次劫难,就她的造化了。
    月份的天气,太阳刚一出来,地上就像是下了火。高速路上车辆不算很多,王梓明把车速保持在公里的速度,双眼望着前方冒着热汽的路面,心潮起伏。和张晓卉在一起的一幕幕放电影似的在脑海里闪着,挥之不去。人都说有因有果,缘分皆由前世定,这么说自己和张晓卉的这份缘,也应该是命中注定的了。不知道为什么,王梓明近越来越相信命运,相信前世今生。呼风唤雨的张晓卉和胆小甚微的自己根不是一条道上的人,却鬼使神差地走到了一起,并且发生了那么多故事,这除了用缘分来解释,恐怕没有更好的答案。在外人眼里,张晓卉也许是让人敬畏的带着黑社会性质的大姐大,但在王梓明眼里,她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女人,一样有着对男人的温柔体贴,一样有着强烈的**,一样喜欢偶尔的放纵,并且对金钱的并不重。要想说出几条她的缺点来,确实是件很难的事。尤其让王梓明感动的是,这些年来,张晓卉对他无私的付出,好像从不求什么回报,永远都是心甘情愿,无怨无悔。仔细想想,王梓明对她的故意冷淡,好像是有点太过残忍了。世上的有些感情,是注定没有结果的,但当做出痛苦的抉择时,还是会心痛的一塌糊涂。
    所以这次,当张晓卉身陷囹圄之时,王梓明当然要拼尽全力去救她。不需要什么理由,什么理由都显得牵强,就一个目的,一定要救她出来。其实王梓明自己也知道,凭自己的力量去摆平这件事,几乎是不可能的,甚至可以说是异想天开。但只要是为张晓卉奔波着,劳累着,就是有意义的。即使改变不了结果,至少我曾经努力过。
    路边的指示牌上写着:贵妃温泉,前方公里。王梓明又想起了那年他和张晓卉从“干爹”家出来,急于做点什么却找不到住宿的地方时的情景。当他们失望地往回赶时,也是到了路边贵妃温泉的指示牌。那时的兴奋心情,就好像穷小子中了大彩,两人不禁击掌相庆。那晚在情趣房间里,性致高昂的张晓卉像头发情的母兽,一样不落地把所有的器具都玩了一遍,大呼过瘾。想起张晓卉当时急吼吼的样子和夸张的拐着弯的**声,王梓明忍不住傻傻地笑了。回忆是美好的,但那些美好的时光就像匆匆的流水,一去不回头。现在,即使是两人再去那个房间,恐怕也很难找到当时的心情了。生活就像大浪淘沙,在带走光阴的同时,也改变了人们的心境,或成熟,或失落,或满足,或惆怅,更多的,应该是唏嘘感叹吧。
    过了贵妃温泉好远了,王梓明的思绪还没从那销魂的夜晚收回来。直到到路边“三山观”的牌子,他才不情愿地回过神来。三山观他和张晓卉曾经去过的,那里信奉的是道教,据说是崂山派,就是“崂山道士”里能教人穿墙术的那个。江南省一带,信奉佛教着众,寺院的香火都很旺盛;这个道教虽然也是博大精深,但信徒不多,究其原因,可能是被历史传说中一些游方妖道坏了名声。炼金炼丹的,练房中之术的,惑人女子的等等,特别是《三言两拍》里,尼姑道士没一个好的。其实这是带着偏见的,道家文化源远流长,也是中华文化之瑰宝。
    三山观香火不旺,但环境幽静,倒是修身养性的好去处。观内道士不多,道长自号“颜真人”,据说是有些事的。那次和张晓卉在贵妃温泉嗨皮一夜的第二天,张晓卉执意要去三山观上香,王梓明只好带着她第一次去了这个道观。颜真人给他的第一感觉,和那些坏道士差不多,一双法眼总往张晓卉胸上。又帮她解签,说她某年某月某日有牢狱之灾。当时王梓明很生气,拉着张晓卉走了出来,说,什么妖道,胡说道。
    王梓明想着这些,只觉得好笑。快要错过三山观的出口时,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一瞬间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什么事?原来他记起那个颜真人所说的张晓卉有灾的日子,竟然和她被专案组带走的日子丝毫不差!世上竟有如此巧合的事?王梓明下意识地踩了刹车,拐向了三山观的出口。
    下了高速,又走了一段沙石路,半个小时候,到了一座小山脚下。这座小山是伏牛山脉的一个末枝,周围都是平地,很突兀的一座山。车到道观门前,正到颜真人送着两个打扮地很暴露的女人出来,女人嘎嘎地笑着,露着红红的牙龈。颜真人满面春风,一只手放在其中一女人的腰上,把她们送到车旁。王梓明一那车,别摸我的标志,心里说,靠。
    颜真人笑容可掬地和两位女人挥手。单从身形,一点都不出他有什么仙风鹤骨,矮胖的身子,脑袋圆的像恐龙蛋化石。唯一能和仙人联系上的,应该就是他的眉毛了,又长又乱。
    王梓明走上前去,叫了声颜真人好。颜真人还在目送着那辆宝马,无比神往的样子,对王梓明的招呼充耳不闻。王梓明只好站着,等着他发现自己。直到那宝马不见好一会了,颜真人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发现了一旁的王梓明,冷眼打量着他。王梓明很恭敬地鞠了一躬,说,颜真人,打扰了,我想在您这里求一签。颜真人没说话,前面走了。王梓明紧跟了上去。
    院子里还拴着一只狗,脏兮兮的,龇牙咧嘴地朝着王梓明狂吠。王梓明估量着栓它那根绳子的质量,想象着它扑过来的情景。天王殿前的廊檐下,坐着两个小道士,正在木盆里洗衣服,上去很像两个童工。王梓明不禁暗想,难怪这里香火不旺,这个颜真人也太不具体了吧。这样想着,有点后悔来这里了。
    进了大殿,到供奉的是元始天尊,神像甚是逼真,不敢细。颜真人很随意地往神像脚下的一张太师椅上坐了,拿起木槌准备着。王梓明在蒲团上跪了,虔诚地祈祷一番,求天尊广施法力,为张晓卉消灾避难。然后磕了三个头。每磕一个,颜真人就敲一下钟,钟声很悠扬,在大殿里回荡着,经久不息。为表示诚意,王梓明掏出一张百元大钞来,塞进功德箱里。再颜真人,脸上似乎有了一些活泛之色。等王梓明敬上香,颜真人站起来走到东边的一张条桌后面坐下来,拿出一油黑乌亮的签筒,说了一句话:初春燕子成双来,三载之后落了单。
    王梓明似懂非懂,在一张方凳上坐了,说,颜真人,此话怎讲?颜真人耷拉着眼皮,背书似的说,非有道不可言,不可言即道,非有道不可思,不可思即道。先生三年前曾经和一女人一起来过,现在那女人正是受灾之时,我说的没错吧?
    王梓明大惊,不禁肃然起敬起来,说,颜真人果然是慧眼,见识了。实不相瞒,那女人是我的好友,眼下灾难临头,我这次正是来为她求签的。
    颜真人撩起眼皮了王梓明一眼,说,无一物非天,无一物非命,一切都在签上,请先生抽签吧。说罢,哗啦哗啦摇了几摇,伸到了王梓明面前。
    对于抽签算卦,王梓明从来是不以为然的,今天若不是心里实在没底,还真不会来到这个道观。可听了颜真人的一番话,果然是有点路数的,所以也慎重起来,小心地拈了一支签出来,也不敢,双手交给了颜真人。
    颜真人了一眼,说,不错,中上签啊。王梓明心里暗喜,说,请真人明示。颜真人张开法嘴,念出四句诗来:
    目下月令如过关,
    千辛万苦受熬煎。
    时来恰有贵人救,
    任意所为不相干。
    王梓明听到“时来恰有贵人救”这句,顿觉身子轻松了许多,连声道谢,站了起来,准备去干正经事。没想到颜真人却叫住了他,说,等等。王梓明拍着脑袋说哎呀,只顾着高兴,忘了付解签钱了,说着摸出皮夹子,掏出两张,放在了条桌上。颜真人摆手说,解签不要钱,免费。王梓明收起钱说,那太感谢了,回头再来还愿。颜真人从桌肚里掏出一瓶药来,说,这是人精心炼制的丹药,一瓶元,药效奇特。王梓明一瞬间没明白过来,等明白了,不禁哑然失笑起来。心想这个颜真人,还兼做卖药的营生呢。反正心情高兴,就掏出元来,把那瓶药接了过来。一,都是红色的小丸子,大概有一二十粒的样子。装进包里,起身告辞。颜真人买卖做成,心情也不错,送他出来,说,我这药只给有缘人吃,无缘人拿多少钱也不卖。又交待说,切记,行**前吃,每次一粒,不可多吃。
    从三山观出来,再上了高速,王梓明信心倍增。颜真人是有点古怪,但高人一般都是神神经经的,肯定与俗人有异。尤其是他能准确预测出张晓卉大难日子,丝毫不差,不能不令人信服。只是他兼卖丹药这事,有些荒唐。
    到了省里,已经是接近中午了。把车在省委对面停了,在车上往省委办公厅打了个电话。接电话的女人声音挺好听,喂一声喂的很感性。王梓明说,您好,我是华社记者,和明书记约定了个采访节目,请问明书记这会在吗?女人说,明书记今天下去调研了,您改天来吧。王梓明心里有些发凉,又问,明书记去哪里调研了?什么时候回来?女人说,镇宁市,今天回不回来还不一定呢。
    王梓明道了谢,挂了电话,在导航上到了镇宁市委,午饭也没吃,就又踏上了征程。
    镇宁市在省城西南部,离省城二百多公里的路程。镇宁山水好,盛产美女,民间素有镇宁的女子红舟的汉,万川的煤窑主满街窜之说。眼下美女是比什么都能吸引人的资源,镇宁既然有这么好的名声,招商引资工作就走在了全省的前列。这次明和平去镇宁调研,主要目的还是招商引资。
    下午三点多,到了镇宁收费站。这地方果然产美女啊,收费站的女工作人员一个比一个水灵。下了高速,就到路边巨大的标语:人美心更美,镇宁人民到了市区,到大街上每个路口都有站得笔直的女交警,城管也上街了,洒水车正忙碌着,路边还摆着鲜花。这应该是迎接省委书记的面子活了,起码说明明和平确实在这里。
    中午没吃饭,这会早已经是饥肠辘辘了,刚想找个饭馆填填肚子,前面忽然呜的响起一声警笛,紧接着传来喝道声:靠边靠边,面包车靠边!一时间警灯闪烁。
    定睛一,但见两辆开道的警车后面,跟着两辆丰田考斯特,考斯特后面还跟着一溜小车,有不少是闻单位的,所有的车辆都打着双蹦。不用问,明和平应该在考斯特上了。王梓明没有犹豫,等车队刚刚过去,就急速调头尾随了上去。
    车队出了市区,一直向南开。走出十几公里后,到了镇宁市产业集聚区的牌子。一大片平地里,竖起了不少大楼和彩色的厂房,还有不少建筑正在施工,一派热火朝天的繁忙景象。车队在一片厂房前停了下来,车上的人陆续下来,记者们抢在前面。王梓明到了明和平那高高的,稍显瘦弱的身影。心想卦签里说的贵人,应该就是他吧?
    过了将近一个小时,车队又开始原路返回。王梓明不远不近地跟着,一直跟到了镇宁市委大院,着考斯特开了进去。应该是开始座谈了吧,这个时候显然不是行动的时候。王梓明将车停在大门外,内心地等着。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求人办事有多难。不过为了张晓卉,再苦再难也值得。他从后备箱里翻出一包饼干来,开了瓶矿泉水,就着吃喝起来。
    直到过了七点,才到那两辆考斯特开出了市委大院。王梓明赶紧启动车子跟上去,一直跟到了“镇宁饭店”。在饭店的停车场又苦等了将近三个小时,晚上点多,明和平一行终于在镇宁国际酒店下榻了。
    为弄清楚明和平在哪个房间,王梓明颇费了一番周折。市委书记下来,晚上肯定有要员前来拜访的,王梓明守在电梯口,和两个官员模样的人一起上了电梯。那两人脸色都相当严肃,不苟言笑。只是到了十一楼,下电梯的时候,其中一人小声问另外一人说,?另一人点头说,没错。
    知道了房间号,什么时间去见明和平,是一件很不好把握的事情。去的早了,房间里肯定有前来拜访的人,去的晚了,又怕耽误他休息,惹他不耐烦。王梓明坐在一楼大厅的沙发上,手里拿了一支圆珠笔,认真地记录着貌似来见明和平,并且在楼下电梯的衣着光鲜的人。上去几个,下来几个,做着简单的加减运算。直到十点半,发现计算结果为零了,才果断地上了电梯。
    没想到的是,楼的走廊里,坐着两名便衣警察。到王梓明走过来,两名便衣都站了起来。这时候是不能退缩的,王梓明硬着头皮走上去,说,我要见下明书记。一名警察问,你和明书记约好了吗?王梓明说,没有。警察冷冷地说,明书记休息了,请你马上离开。
    为了见明和平,奔波了整整一天,王梓明当然不甘心就这样放弃。他陪着笑脸,带着近乎哀求的语气说,两位兄弟,明书记认识我的,你们让我过去吧,绝对出不了问题的。
    两名便衣根不吃他这一套,不耐烦地说,我们没有权力让你进去,你快走吧,不是谁都能见领导的。
    王梓明还想解释什么,一名便衣伸手来推他,嘴里说着走走走!王梓明被推了个趔趄,勃然大怒,也不顾的这是在哪里了,大声叫道,你不要动手好不好!
    两名警察也不是吃素的,还以为来了刺客,扑上来一人抓了王梓明的一只胳膊。正要对他采取强制措施,前面房门一响,走出个戴眼镜的男人来,走过来问,谁呀?
    王梓明一,知道此人是明和平的秘书,姓肖,就说,肖秘书,是我,万川的王梓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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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秘书走上来,仔细了,显然认出了他。{免费 .o}上次明和平去万川,在和平酒店专门接见了王梓明和唐小梅夫妇,王梓明给肖秘书的印象挺深。他也知道唐小梅是在首长身边的,所以对这两口很重视。此刻他急忙示意便衣放开王梓明,热情地伸出手来,说,啊呀,是梓明老弟啊,怎么到镇宁来了?
    王梓明和他握手,说,肖秘书,我有急事,想见一下明书记,你能不能给我引见下?
    肖秘书一手握着他的手,另外一只手很亲热地搂着他的肩,说,走走走,先去我房间坐坐。老板可能还没休息,我过去给他说说,应该没问题的。
    肖秘书的房间和明和平的房间对门。安排王梓明在房间坐了,肖秘书就去敲明和平的门。王梓明惴惴不安地等着,猜测着明和平见自己的概率有多大。他其实也很清楚,肖秘书之所以对自己这么客气,完全是因为唐小梅的关系。听小梅说,几次在首长家到过明和平,这样来,今晚应该是有戏的。
    不到两分钟,肖秘书就回来了,笑容可掬地说梓明兄弟,老板在等着你呢,走吧,我带你去。王梓明此刻内心很紧张,但还是尽量做出平静的样子,起身跟着肖秘书到了明和平的房间。
    明和平已经换上了丝绸的睡衣,他瘦高的个头,面目清癯,不像个省委书记,倒是有点像旧社会的私塾先生。王梓明进来,伸出手来和他握了,和蔼可亲地说,小王啊,不在万川好好工作,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王梓明感觉明和平的手很温暖,紧张的心情放松下来了些,说,来明书记,来的晚了些,耽误您休息了,实在不好意思。
    明和平示意他在靠窗的沙发上坐了,自己却盘腿坐在了床上。这一个动作让王梓明感觉,明和平是把他当做自己人待的,心里不禁热乎乎的。
    肖秘书给王梓明倒上水,用眼神向他示意了下,就退出去了,轻轻带上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了王梓明和明和平。虽然明和平上去很随意的样子,也没了白天的威严,但王梓明还是感觉到了他强大的气场,心里咚咚地跳个不停。正思考着该如何开口,明和平先说话了,说小王啊,我不喜欢拐弯抹角,说吧,今晚找我有什么事?
    王梓明想着慢慢把话题往张晓卉身上引的,来的时候准备了好几套方案,没想到明和平这么直接,一时间差点乱了方寸。不过他心里清楚,此刻自己必须表现出来足够的镇定,才能让明和平高自己一眼,事情才有进一步发展下去的可能性。如果让他认为自己是个窝囊蛋,那估计一切都免谈了。所以他马上理了理思路,也开门见山地说,明书记,我想求您一件事。
    明和平哦了一声,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关键的时刻到来了,这也是后的机会,成败在此一举了。王梓明鼓足勇气,把早就准备好的一套话说了出来。中间不忘了强调一下省委的英明,展宏图的倒行逆施,后才顺便提出,希望明书记能关照一下受到牵连的银河公司老总张晓卉,她为万川的发展是立下汗马功劳的。{免费 .o}
    明和平听着听着,脸色越来越严肃。到了后,竟然是略带了怒气。王梓明他眉头紧皱,暗想,完蛋了。
    明和平皱着眉头,半天都不说一句话,气氛非常压抑,简直让人透不过气来。眼形势不妙,王梓明反倒又平静下来。反正该做的已经做了,该说的已经说了,自己只能努力到这一步了,接下来会怎样,听天由命吧。
    时间好像是过去了一年,明和平终于发话了。口气严厉地说,小王,你好好干你的工作就是了,管这些事情干什么?你知道你这个想法有多荒唐吗?
    王梓明涨红了脸,说,明书记,我也知道自己的这个行为很荒唐。但这个张总有恩与我,在我困难的时候曾经帮过我,我不能忘恩负义。再说,她确实不是坏人,这一点我敢用自己的人格做保证。
    明和平说,好人坏人,不是某个人说了算的问题,自有法律来评判。再说专案组独力办案,我这个省委书记也无权干涉。退一步讲,我就是有权干涉,你让我去庇护一个嫌疑人,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不你是小梅的爱人,我早就把你轰出去了!
    王梓明羞愧地无地自容。明和平的话说的如此绝情,再呆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他的心里只有两个字:失败。真的失败了,很惨的失败,很羞耻的失败。并且明和平还提到了小梅,这尤其让王梓明寒心。他脸上火辣辣的,好现象明和平的每句话都是鞭子,无情地抽打在了他脸上。他站起来,嗫嚅着说,明书记,对不起,我不该来见您,不该给您提这无理的要求,对不起……我,不打扰您了。
    说着,向门口走去。明和平还在床上坐着,脸还拉的老长,王梓明不敢去。走过他身边时,王梓明顿了一下。就这样结束了?就这样放弃了?他好像到张晓卉那双大眼睛,正无助地呼唤着他:梓明,快来救我!一瞬间,王梓明甚至产生了给明和平跪下去的念头。但他马上打消了自己的这个想法。男儿膝下有黄金,他真要跪下去的话,也许会让明和平更不起他。去**的,要死也得站着死!想到此,王梓明挺直了腰杆,连句再见也没说,蹬蹬蹬地走出了房间,很响地关上了房门。想给肖秘书说一声的,来也没什么必要了,就直接下了楼。
    来到大街上,王梓明真想大哭一场。真没想到,苦苦奔波了一天,等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什么**的颜真人,什么**的贵人相助,统统都是闲扯淡!你明和平装什么假正经,说的那么冠冕堂皇,肖秘书房间地上床上满屋子堆的都是名贵礼品,你能说你不知道?操。
    走在异乡的大街上,着陌生的一切,王梓明的心情从来没有这么沮丧过。一天都没吃饭了,此刻早已经不知道了什么是饥饿。见明和平之前,希望和勇气还在支撑着他,此刻,这两样东西都没了,他只剩下了一具摇摇晃晃的躯壳,如一具行尸走肉,踯躅在这夜晚的街头。
    就这样沿着路灯走着,走过了几条街。没有目的地,只是这样走着,走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天空下起了小雨。他在路灯下停了下来,仰起头,那细细的雨丝在路灯的灯光里飞舞。泪水从眼角涌了出来,他喃喃自语,晓卉,对不起,我努力了,可我还是失败了……
    路边有个烧烤摊,搭着棚子,有烤羊肉串的油烟飘出来,钻进了王梓明的鼻孔。他摇摇晃晃地走过去,先要了几瓶啤酒,咕咕咚咚地喝了下去。等花生米上来时,他才发现自己的手抖的厉害,连花生米都夹不住了。
    但他很想醉,痛痛快快地醉一场。酒是好东西啊,可以让人忘了烦恼,忘了忧愁。又喝了两瓶,他一切都是模模糊糊的了。又拿起酒瓶倒酒,一只女人的小手抓住了他的手。有个软软的声音说,帅哥,我能陪你喝一杯吗?
    王梓明迷迷瞪瞪地抬起头,影影绰绰地到面前坐着一位妙龄女子,衣着暴露,一双白花花的**露着一大半,脸上浓妆艳抹。女子接过酒瓶,给他倒了酒,然后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举起杯子说,帅哥,我陪你,一个人喝酒多没意思啊。王梓明醉眼朦胧,大着舌头说,好好,美女,我们来个一醉方休,干!
    碰了一杯,酒洒了一大半。
    女子一口一个帅哥的叫着,又喝了几杯后,干脆坐过来,身子倒在了王梓明怀里。王梓明推开她,说,喝啊,我还没醉呢,喝啊。女人把手伸到桌子下,隔着裤子抓住了他的下身,轻轻揉搓着,说,帅哥,我爱你。王梓明扑的一声把嘴里的酒喷了出来,大笑着说,爱,**的这世上哪有什么爱啊,只有**!
    邻桌好几个人都往这边,女子把王梓明拉起来说,好了好了,你已经醉了,咱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好吗?乖乖的听话啊。王梓明头重脚轻地站起来,掏出一张大钞放在桌子上,被那女子搀扶着走了。
    女子把头靠在王梓明肩上,领着她拐进了一条没有路灯的小胡同。她的胸很大,很软,王梓明的胳膊碰到了,感觉很舒服。四周很黑,女子干脆拉了他的手按在自己胸上,说,你好好摸摸嘛,货真价实的。王梓明摸着,嘴里含含糊糊地说,晓卉,你不生我的气吧?我好久都没和你做了……女人说,不生气不生气,我们这就去做好吗?王梓明又说,晓卉,你是怎么出来的……我没帮上你啊,我对不起你啊……
    女人不耐烦地说,啥球晓卉啊,不会是个婊子吧?
    王梓明随手给了那女子一个响亮的耳光,嚷嚷道,你**才是婊子,鸡,滚!
    女人捂着脸,尖叫起来。黑影里跑出几个男人,上来把王梓明按翻在地,朝他身上胡乱地踹着。王梓明抱着头,感觉挨打还挺舒服的。
    一会时间,那几个人就作鸟兽散了。刚才的女子也不见了。王梓明又在地上舒舒服服地躺了一会,这才扶着墙慢慢站了起来。摸摸身上,皮夹子不见了。还好手机装在裤兜里,硬硬的还在。
    扶着墙撒了泡尿,一步三晃地向胡同尽头走去。出了胡同,竟然听到哗哗的水声,原来前面是一条河,河两岸都是垂柳,是已经治理过的,路灯下好多情侣和老年人都在散步。王梓明把这里当做了家乡的洛河,感觉亲切的很,沿着阶梯下到了河岸边。
    喝酒太多了,刚才那一阵子折腾,这会又被夜风一吹,酒劲完全上来了。王梓明抱着一棵柳树,哇哇地大吐起来。散步的人们来了一个醉鬼,纷纷捏着鼻子绕着走,还有人回过头来骂一句:醉鬼,丢人现眼!咋不喝死呢。
    吐了一阵,王梓明站起来,抱着柳树,不让自己倒下。一瞬间,他感觉自己抱的是张晓卉,又开始疯疯癫癫和她说话了。说到动情处,竟然呜呜的哭起来。说累了,往地上一躺,睡过去了,手里还紧紧抱着树根。
    不知道过来多久,一阵音乐声把他惊醒了。睁开眼茫然四顾,河岸边已经不到一个人影,细雨还在下着,浑身已经湿透。头很疼,竟然想不起这是在哪里了。努力想了一会,张晓卉那双含情的大眼睛、明和平那张严肃的脸、**女子白花花的胸一一从脑海里闪过,这才记起了一些。音乐声还在响着,哪里发出的声音?找了半天,原来是裤兜里的手机在响。拿出了,眼睛太花,不清号码,反正不是很熟悉。还在想着那个陪酒的女子,开口就说,你这个婊子,你不是晓卉,我不允许你侮辱她!
    那边传来咯咯的笑声,说梓明,你神经了?
    王梓明还在嘟囔着,你不是晓卉,臭婊子……
    那边说,好,我不是晓卉,我是你的母马好吧?
    母马?王梓明一个激灵从地上跳了起来,大叫着说晓卉,真的是你?你,你出来了?
    张晓卉说是啊,我出来了,刚刚重获自由。谢谢你梓明,肯定是你救的我,我知道,除了你不会有别人。
    王梓明握着手机,哽咽了。为了不让张晓卉知道自己失态,他好半天都没说话。张晓卉问他,梓明你在哪?
    王梓明说,我也不知道这是哪里,有水,有树,还在下着雨。
    张晓卉听出了他的反常,说你怎么了?喝醉了吗?快说你在哪,我去接你!
    王梓明想了半天,说,我知道了。我在镇宁,河边。还有,我没钱了,钱包被抢了。
    张晓卉着急地说,你在原地等着啊,我这就过去。
    王梓明身子一软,又倒在了草地上,呼呼地睡过去了。不过这次睡的很放松。
    镜头回放:王梓明从明和平房间摔门而去后,明和平坐在床上连连摇头,自语道,这小子,还真有点犟脾气。然后拿起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说,朱书记,有进展吗?哦……哦……那个姓张的女老总现在什么情况?……这样的话,先把她放了吧,没有确切证据,一直羁押着也不妥当……要注意程序啊,每一步都要经得起推敲……好,好,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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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晓卉是个极其聪明的女人,嗅觉非常灵敏。早在展宏图事发之前,她就预感到不妙,开始为自己的后路做考虑了。干爹高万山曾经请求展宏图保护自己的干女儿,展宏图当时答应的很好,但张晓卉并不相信他的承诺,他了解展宏图的秉性。面似君子,其实是小人一个。这种人是可以同甘,绝对不可以共苦的。关键时刻为了立功赎罪,亲娘老子都敢卖。所以从那时候起,张晓卉就积极行动起来,想尽一切办法撇清自己和展宏图之间的关系。
这些年来,展宏图从张晓卉这里拿走了至少万。初期时是用银河公司的账户进行转账,后期按照展宏图交待,全部用的是现金。张晓卉身就是学财会的,不惜花费大价钱,把公司的账做平了,从账面上不出任何问题。至于每次给展宏图送钱,都是在秘密场所隐蔽进行的,只要自己死不承认,找不出其他的人证物证。所以她被专案组带走后,非常的镇定和从容,不管怎么审讯,始终坚称自己无任何问题。并且还大吵大闹,指责专案组超期羁押,让专案组非常头疼,对这样一个女人束手无策。
不过这只是张晓卉表面上做出的强硬,她内心还是非常担心的。毕竟自己做过亏心事,挺过了一时,不可能挺过一世。尤其让她揪心的是,赖以乘凉的干爹自杀了,势力集团展宏图之流土崩瓦解,没有人会来救她。那些平时对她很客气的人,此刻都巴不得她出事才好。确实,这些年,张晓卉的风头太健了,压住了很多人的气,就连不少市民都认为,她不倒下实在是没有天理。所以张晓卉被抓的消息传出去后,都觉得是件很大快人心的事。
尤其兴奋的,是任市委书记崔定。说起来,崔定和张晓卉之间还是有些历史恩怨的。早在崔定任公安局长的时候,就对张晓卉的飞扬跋扈非常不满,暗中收集她的涉黑证据,并且组织过几次扫黑行动,每次都想把张晓卉拿下,有次甚至已经把她抓了,但上面一句话,他就不得不乖乖放人。崔定气盛,气得把手枪都摔了,还扬言张晓卉这股黑势力不除,自己就解甲归田。
张晓卉根不把他放在眼里。崔定几次三番的冒犯,彻底惹恼了她。她随后也采取了一系列行动,其中恶毒的,莫过于崔定儿子的失踪。当时崔浩还在上初中,放学回来的路上就莫名其妙的失踪了,一失踪就是一周。作为父亲的崔定以为自己是公安局长,肯定能找回儿子的,怎奈一点线都没有,也慌了。妻子更是整天和他哭闹,埋怨他得罪人太多,儿子肯定被人撕票了,要他还儿子,精神几度失控。那些天,崔定动用了一切力量,仍然找不到儿子的下落,再加上来自内外的压力,精神也接近崩溃边缘了。无奈之下,他做出了一个屈辱的决定,给张晓卉打电话,约她出来谈谈。张晓卉说声没空,就挂了电话。那一刻的崔定羞愤的直想大哭一场。想了又想,又给张晓卉打电话,说话几乎带着哀求的语气了。张晓卉还算开恩,两人在一家茶馆见了面。这个事情,除了他们两个,再无第三个人知道。在茶馆的房间里,公安局长正式向黑社会老大道歉,并做了保证,永远不再找她任何麻烦。张晓卉什么话都没说,喝完一盅茶就走了。当天夜里,崔定的儿子就回家了。回家时兴致勃勃的,还穿了一套崭的名牌运动衣,说这一周收获太大了,游览了一直向往的黄山,写了好几篇作文。搞得老子崔定哭笑不得。不过从那时起,他和张晓卉之间就有了很深的积怨,只不过是表面客气,内心各怀鬼胎。
风水轮流转。想不到,若干年后,形势发生了逆转。崔定到万川主政后,表面上不动声色,还在大会上说了“不过去,只将来”个字以稳定人心,实际上他不是不过去,而是要先摸一下底,慢慢收拾。捏人于无形之中,才是官场高的境界,这一点崔定很有信心。动手之前,先把人气赚足,这是他的行动方针。展宏图那些忠实的信徒们暗暗喘了口气,殊不知这只是麻痹他们的伎俩,等着他们的,并不是好吃的果子。
有一个人崔定有点等不及。那就是张晓卉。想当年茶馆那屈辱的一幕,作为一个男人,他根不可能忘掉。就像一根鱼刺,一直卡在喉咙里,时间长了,化作了一道瘢痕,但一直存在着。如果不做市委书记就不说了,可现在他在万川,是万人之上的,绝对不希望谁凌驾于他之上。只要想起张晓卉,他就感觉很不舒服。以前是迫于各方的压力,现在,高万山自杀了,展宏图锒铛入狱了,张晓卉就像被拔掉了刺的刺猬,失去了保护。再说,自己的儿子目前在国外,也不怕被绑架了,所以崔定上任伊始就在考虑如何拿下张晓卉这个问题。老天有眼,没等他动手,张晓卉就被抓了。这个消息对于崔定来说,是绝对的利好。他坚信这次张晓卉是难逃法网了,所以他才表现出了少有的强硬,在公开场合做了坚决的表态。他这样做也是有目的的,意思就是你们大家都着,我崔定和张晓卉是势不两立的,你们赶紧和她划清界限,不要站错了队,自找麻烦。
但崔定完全没有料到,又是王梓明这个小人物出头了。王梓明有恩于崔定,崔定自己心里是非常明白的,如果不是王梓明找到了那段关键的视频证据,他很有可能还在蒙冤,还在坐牢。从个人感情上来讲,崔定对王梓明心怀感激;但从身份和地位上来说,他绝对不希望这个事情有更多的人知道。所以在酒桌上,他表现出了对王梓明的冷淡,这同时也是在警告王梓明,不要以为曾经救过我就可以作为炫耀的资。所以说人的心思,是复杂的。
负责审讯张晓卉的是省纪委的一位副书记,姓朱,是明和平一手提拔起来的。朱书记其实是认识张晓卉的,他老家也是万川人。虽然和张晓卉没什么交情,但朱书记对她却有个不错的印象。朱书记也是农村出来的,老家在山区,比较贫穷。出息以后,想为家乡做点贡献,建个学校修座桥什么的,怎奈不贪污不受贿,那点工资紧巴巴的。前年回老家上坟,正赶上银河公司捐建的希望小学举行落成典礼,村长见大官回来了,硬是拉着他讲了几句话。当时张晓卉也在的,他们握了个手,仅此而已。
所以张晓卉被控制后,并没有受多大的苦。不像王梓明,在审查站又是东方红又是吃烤全羊的。当然了,朱书记也不能表现出什么,只是按照程序办事。漂亮的女人,什么时候都有优势,这是毋庸置疑的。从内心来说,朱书记也是希望张晓卉能没事的。再说羁押已经超过4小时了,又没有掌握确切的证据,从法律角度出发也是违法的。所以接到明和平的电话,他毫不犹豫就放了张晓卉,还找了个机会和她握了握手,说张总,我们握过手,还记得吧?张晓卉说,记得,在学校落成典礼上。两人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握着的手用力摇了摇。
在被羁押的两天里,张晓卉也存在着幻想,幻想有人会出面救她。但把自己认为能够指望的人都过滤了一遍,幻想就几乎破灭了。墙倒众人推,这在当今社会几乎是一个定律。那些来就为敌的,当然是巴不得把你踩在脚下了;那些平日里称兄道弟的,也巴不得你倒下去,他们可以踩着你的身体往上爬。人与人之间,来就是相互利用的关系。
夜深人静的时候,张晓卉想到了王梓明,想到了这个自己唯一的男人。他是不会背叛自己的,这一点不用怀疑。想当年张晓卉出于对国外男友的报复,在酒桌上**了同样想报复“出轨”妻子的王梓明,两人迅速走到了一起。那时候两人纯粹是肉体关系,见面的唯一目的就是**,变着花样的**,在一次次疯狂的发泄中寻求心理的慰藉。后来张晓卉渐渐发现,王梓明这个男人还是相当有潜力的,在他身上投资应该会有所回报。所以他高“诚聘”了他,并且效果很好。渐渐地,她又发现,这个男人其实是很可爱的,虽然有时候表现的总是很矛盾。其实正是这种矛盾的心理,更加吸引了张晓卉,她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他,不管是从肉体上,还是从感情上。王梓明在很多危急的时刻都表现出了惊人的智慧和胆识,这是张晓卉深深佩服的。这次自己遭此大难,他会伸出援手吗?张晓卉给了自己肯定的答案。连续两个夜里,她都没睡好觉,在心里呼唤着王梓明,等待着奇迹的发生。
现在,她终于等到了。她几乎不用怀疑,就认定是王梓明救了她。所以她刚刚获得自由,就给他打了电话。没想到王梓明竟然醉卧在异乡,说话都疯疯癫癫的了。张晓卉急了,包了辆出租车,直奔镇宁而去。人还没到,心早就飞到王梓明身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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