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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氓是流氓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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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六五章 不妥协

    下午下班前,杨晓丽、汪和卫生局那位副局长集中在李向东办公室,向李向东和钟市长汇报海边镇的情况。副局长从专业技术的角度汇报,汪从组织保证的角度汇报,两人汇报完了,李向东就看着杨晓丽,等着她发言。杨晓丽却向是单独向钟市长汇报似的,看着钟市长说话。

    她说,海边镇委镇政府处理这次事件,充分体现了“快、准、妥”三个字。快就是行动快,准就是找到了最主要的问题,妥就是能够妥善处理面临的各种难题。

    她说,从处理这次事件中,也可以看到汪书记是一个有能力的领导干部,不愧曾经是市委书记的秘书。

    她忙补充了一句,当然,主要是前市委书记的秘书。他在前书记那里领悟到许多领导艺术,化为己有的,运用到了自己的实践中。

    李向东笑了笑,心里当然清楚杨晓丽为什么要强调前市委书记,她对他还有气呢!

    这次会议,李向东没有太说话,只是让钟市长进行总结,然后说,大家都辛苦了,今晚,我和钟市长请大家吃顿饭,也算是代表市委市政府慰劳和感谢战斗在市县阻击非典线的同志们吧!

    杨晓丽对钟市长说:“我就不去了吧。”

    钟市长问:“为什么?”

    杨晓丽说:“我也没干过什么。”

    钟市长说:“在处理海边镇事件中,你可能没干过什么,但是,在市县阻击非典工作中,你可是一员大将,直到今日,市县还能这么平静,你是功不可灭的!”

    杨晓丽说:“我有点私事?”

    钟市长说:“私事更不行了,私事更要服从公事了,吃饭也是公事。”

    他开玩笑地说,我们三个人,成天吃小食堂,好不容易逮着个不用吃小食堂的机会,怎么能漏了你呢?他没有说得太露骨,在下级面前,从不拿李向东和杨晓丽的事开玩笑。

    杨晓丽有不想和李向东在一起吃饭的意思,但也因为刚才在那天台上出了一身汗,周身总觉得不舒服,想要洗一洗。然而,这两个理由都说不出口。她便先站了起来想往外走,李向东在后面叫住她,说杨市长,你等一下,我有几句话要跟你说说。钟市长早看出杨晓丽情绪不对了,见李向东喊住她,就有意和汪和那副局长说话,一边说着,一边就把他们引出去了。

    杨晓丽又坐了下来,眼睛却不看李向东。她想,你要说什么呢?你还有什么要说呢?刚才在会上怎么不见你说呀?她就想,李向东是故意的,是假公济私,故意有话留着不说,故意要留她下来跟她单独说。

    其实,李向东留杨晓丽下来也不是要谈公事,公事在会上已经谈了,虽然,他在会上说的不多,但是,钟市长说的已经很全面,他也没必要再重复,因此,李向东把杨晓丽留下来,只是想跟她谈私事。

    他问:“还在生气呢?”

    杨晓丽看了他一眼,说:“我那敢生你的气!”

    李向东笑了笑说:“听你这口气,就知道你在生气了,刚才,我想,大家都感觉到你说话的语气不对了,至少钟市长感觉到我们闹意见了,汪也应该知道了,只有那个副局长可能不清楚。”

    杨晓丽说:“以后我会注意的,不会再把个人情绪带到工作上来。”

    李向东知道她还不愿妥协,就很温存地说:“以后的情况可能会越来越严峻,你自己要注意保护自己。”

    杨晓丽说:“你放心,我在保护自己之余,更会注意保持一个领导者的形像,不会给市委市政府丢脸的。”

    她说,今天,我就没戴口罩,以后也不会戴口罩。

    李向东说:“我不是不准你戴口罩,保护自己也是必要的,只是在公众场合,特别是记者采访的时候,能不戴就尽量不要戴。”

    杨晓丽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呢?一会儿这样要求,一会儿又那样要求,你这么犹豫不决,下面的人很难开展工作的。”

    李向东不跟她争了,就伸出手去拉她放在桌上的手,有时候,一个亲昵的动作比说一百句还顶用,特别是在对方生气的时候。

    杨晓丽却闪过了他的手,说:“李书记,如果你,没有公事要谈的话,我就出去了。”

    李向东的手就拍了一下她的肩上,说:“好了,好了。别再闹我。”

    他这巴掌拍得不轻,想杨晓丽挨了他这一巴掌,定会喊痛,定会撤娇似地说,你把我拍痛了。然后,他就凑过去,问没拍伤吧?就会抱住她,只要抱住她,他想,事情就解决了。

    然而,杨晓丽忍住了他那一巴掌,说:“我没想跟你闹。”

    她说,我要说的话上次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我相信,你也听得很清楚了。所以,我希望,你还是能够正确处理好我们之间的关系。

    她说,现在,你是市委书记,我是副市长,在阻击非典工作中,我有什么做得不对,请你指正,你有什么重要指示,也请你提出来,我一定执行,一定不扣不折地执行。

    李向东才不相信杨晓丽说的是心里话,她是在装腔作势,只是还不能接受他这种和解的形式。他说:“吃了饭,我到你那去吧!我去你那向你道歉总可以吧?怎么道歉都行。这几天,我都没消毒了,去你那让你好好消消毒!”

    杨晓丽站了起来,一边骂,流氓!无耻!下流!一边就往外走。李向东急了,说,你站住,你给我站住!杨晓丽站住了,问,你用什么身份叫我站住?市委书记,还是李向东?李向东说,双重身份!杨晓丽说,我看你更像是以李向东的身份。你叫我留下,根本就没有谈工作,谈的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说着,她就出去了,那硕大的臀很有劲地扭着,扭得李向东的心都有点儿慌了。

    吃饭的时候,场面还是比较热烈的。他们只是喝红酒,按李向东的话是,非典期间,就不喝白酒了,大家意思意思就行了。

    他敬汪的时候,汪真有点受宠若惊,想想以前,当他秘书的时候,别说他敬汪酒,就是同桌吃饭的机会也不多。李向东说,好好干。你这可算是初战告捷,至少,你那个查和堵的经验是很值得推广的。他说,希望你在其他方面,尤其是在经济方面,在发展旅游方面,也能做出新成绩!

    他敬杨晓丽,说你是我们市县阻击非典的功臣!钟市长说得对,如果没有你的努力,我们市县就不会这么平静!杨晓丽当然接受他的敬酒,这是一个市委书记敬的酒。

    钟市长就在一边说:“你们用得着那么客气吗?都是自己人。”

    李向东说:“人熟理不熟吗?”

    他说,我也敬你一杯,你为板蓝根事件做也了巨大贡献。

    钟市长说:“你言过其实了。那也是我应该做的!”

    杨晓丽抢着说:“钟市长,我敬你一杯吧!”

    钟市长笑笑问:“总得有个理由吧?”

    杨晓丽说:“没有理由,只是想敬你。”

    钟市长说:“没有理由我不喝。”

    杨晓丽说:“跟你喝得交杯酒总可以吧?”

    钟市长“哈哈”笑了起来,问:“怎么就想跟我喝交杯酒呢?”

    杨晓丽说:“我想跟谁喝交杯酒,就跟谁喝交杯酒。”

    那副局长不明底细地说:“杨市长不会是看中钟市长了吧?”

    钟市长说:“这话可不能乱说,喝交杯酒可以,这和看中不看中没关系!”其实,在这种场合喝交杯酒也是一件很平常的事,钟市长便也没太在意,而李向东却站在那发呆,想这杨晓丽,怎么就要跟钟市长喝交杯酒呢?

    杨晓丽眼睛的余光看见李向东的表情了,心里越发得意,想我杨晓丽自由了,不是你李向东什么人了,跟人家喝交杯酒就喝交杯酒,你气不过是不是?就是要气你!

    吃了饭,大家都散了,李向东打电话给杨晓丽,想要到她那去,杨晓丽见了他的电话,却按了手机不接。

第六六六章 有人兜售非典特效药

    张志东来检查市县的非典工作时,充分肯定了市县的成绩,特别是在化解板蓝根事件,在发现病人后实行查和堵的作法。他说,这个经验,已经在地级市全面推广。他说,这种作法,对我们的基层干部来说,工作量是加大了,但是,在发现病人初期,这个查这个堵发挥了非常大的作用,有效地抑制了非典的影响面。

    他看着杨晓丽说:“地级市委市政府对市县阻击非典的工作是相当满意的。我个人对杨市长的工作是非常满意的。”

    杨晓丽忙说:“多谢张市长的鼓励,我的工作还做得很不够,如果说,我们市县在阻击非典工作中,取得一点点成绩,主要归功于市县市委市政府的正确领导,归功于李书记、钟市长的大力。”

    张志东笑了笑说:“你就别跟李向东客气了。”

    这时候,市县已发现了多例非典病人,其涉及的面也比较广,但人们的防范意识已经逐渐提高,有人发烧感冒,疑是非典,便配合政府一道抑制非典的蔓延,自觉执行隔离观察,或是在家里,或是去医院,因此,一直没有发生再传染现象。

    张志东说:“你那个封村的决定就很果断,而且,也处理得很好。”

    他对李向东说,我不怕说,这事要是你李向东来处理,也未必敢那么做,未必敢下这个决心。这可是要承担责任的,但是,杨市长就处理得滴水不漏。他说,我们在地级市议论这事,都说杨市长粗中有细,说我们男人就未必能考虑得那么周到。

    杨晓丽被张志东夸得脸都红了,心里想,我那有你张市长说得那么有水平呀?那也是歪打正着,开始,就只是急,就只是想怎么把非典控制在村子里。后来,想到村民可能会有意见,想到那些被关在家里观察的人还吵吵着限止了他们的人身自由呢,所以,才想到要说服村民大家达成一种共识。

    那是一个较偏僻的村子,一个从外地回来的打工仔,到家后,就发高烧,就出现了非典症状,好在,村子里对非典的宣传深入人心,家里人很快就醒觉了,立即把这事报告了村长,村长报告了村委会,村委会忙向镇委镇政府汇报。

    杨晓丽一接到消息,就往那村子赶,半路上打电话给镇委镇政府要求他们,不管那病人是否非典,在当前情况下,最好能够切断那村子与外界的来往。

    好在是晚上,好在那村子并不大。杨晓丽还没赶到,镇委镇政府已经组织力量把那村子所有的路口都封锁了。杨晓丽一到,便立即进村与那村长商量堵的问题。那病人回村已经大半天了,很难说他已经跟村里哪些人接触过,因此,希望村里人避免与外界接触。当然,这种作法必须得到村里人的认同。

    那村长是一个复员军人,有一定的觉悟,也有一定的能力和水平,当即答应了杨晓丽,他说,你放心,村民们的工作有我来做,我保证大家都配合镇委镇政府,会同意镇委镇政府的决定,近段时间内,保证不与外界来往,保证不让非典从我们村蔓延出去。

    杨晓丽还要求村民与村民之间尽量避免接触,不能因为把非典堵在村子里,就不考虑非典在村子里蔓延。

    杨晓丽还把卫生局组织的救助队拉到了这条村,要他们做好一切消毒清理,向村民宣讲非典预防措施,对村民进行定期体温测试。

    后来,那打工仔被确诊为非典,然而,村里人却没有一人被传染。

    这一阵,杨晓丽始终奔赴在非典线,她要让李向东看看,她是不是一个胆小怕死的人?她到底是惧怕非典,还是敢于与非典抗争的人?

    然而,她却再也不戴口罩。

    她在心里对李向东说,是你不准我戴口罩,我就不戴给你看看,不管遇到什么情况,我都不戴!她在心里对李向东说,最好哪一天,我传染了非典,看你怎么样?看你为不为自己说过的话后悔!

    这一阵,杨晓丽是越来越生李向东的气了。

    每一次,奔赴非典时,她既有一种视死如归的大义凛然,却又有一种说不清的脆弱,总在心里嘀咕,这个鬼李向东怎么也不打个电话过来,明知道我离非典越来越近了,竟连一句关心的话也没有。

    她想,你这鬼李向东,心肠真的就这么硬,我要真得了非典,那时候,你连跟我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

    每一次,从前线上下来,感觉到身与心都疲惫不堪,想要见见那鬼人,想要跟他说说话,想要让他给按一按,他却像死了一样,影儿也见不到。她就想,你这鬼人,难道还要我打电话给你吗?难道你就不能在楼下等我吗?难道你就不能自己先到我家里来吗?你又不是没有门的钥匙?你进来了,我还会赶你走吗?越想就越生气,就越觉得李向东是个自私的人。

    她心里就骂道,你李向东嘴里骂人家怕非典,其实,最怕非典的是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见我经常与非典打交道,见都不敢见我了,怕我被传染了,怕我又传染你了是不是?

    市委办通知张志东要来市县检查非典工作,杨晓丽还特意提早到了,故意到李向东办公室去了。

    李向东正和公安局长谈着什么,见她来了,就问:“有事吗?”

    杨晓丽说:“没什么事,就是过来走一走。”

    李向东问:“是来参加张市长的检查会吗?”

    杨晓丽反问他:“你说呢?”

    李向东看看时间说:“还有半个小时呢,张市长总是很准时的。”

    杨晓丽就说:“那我在你这坐一坐。”

    李向东说:“我们还有事要谈。”

    杨晓丽问:“是不让我听呢,还是怕我坐在这里会把非典病菌带到你办公室来了?”

    李向东笑了笑,说:“你这是什么话?()”

    杨晓丽说:“我就是不走,就是要在你这坐坐。我告诉你吧,我提早来,就是想到你这来,就是想把非典病菌带到你办公室来。”

    公安局长笑了,说:“看来只好我出去了。”

    李向东说:“你别走。”

    他就板着脸对杨晓丽说,你先出去一下,有什么等一会再说。我现在正和公安局长谈着呢!杨晓丽一扭身子就出去了,那会儿,眼泪差点流了下来。心里想,我都这样了,都求你求得差点没跪地上了,你李向东还跟我耍市委书记的威风?你去见鬼去吧!我再也不理你了,再也不想和你在一起了!

    其实,李向东这阵忙的事也很多,他当了几个月的市委书记,总得拿出自己的东西了!拿出什么东西呢?老邝那个北海开发区将是一个突破口,他要进行充分的调查,而且,他也在忙非典的事,只是他是在秘密的忙。

    市县又出现新状况了,有人竟在悄悄兜售非典特效药。这个事,李向东曾在枝子那听说过,开始以为,那只是一种没有根据的传说,但是,公安局长向他汇报后,他才知道,这事非同一般了。

    板蓝根事件已经让市县臭名远扬了一段,虽然及时处理了,但是,在大家心目中,特别是在领导的心目中已经有了一个不好的印象。如果,再出个兜售虚假非典特效药事件,他李向东还能坐得稳市委书记这把椅子?他要公安局长采取措施,在还没形成影响前,迅速破案。

    然而,公安局长还没查出头绪,昨天给老余通电话,他却也提到这个特效药。

    他说:“李书记呀!给你提供个信息,你们市县有人跑到我这边来兜售虚假非典特效药了。”

    李向东开始还嘴硬,说:“你怎么就知道是我们市县的人呢?”

    老余说:“我们已经查实了,兜售的人说的是你们市县的口音。”

    李向东只得嘿嘿地笑,想这事不抓紧不行了,如果那家伙不仅流窜到临市,还流窜到其他区市,甚至地级市去,对市县的影响可就大了!

第六六七章 心惊肉跳

    张志东听完大家的汇报,便提出去看一看,看什么呢?不可能带领导去看非典病人吧?他们便带张志东去看那个设在干部疗养院的观察楼。自从设了这个观察楼,那里也曾观察过几个人,但都属嫌疑的性质,住了一段,发烧感冒治好了,便都一个个兴高采烈地离开了,所以,这是一个可以让领导去,又绝对安全的地方。

    虽然,李向东和钟市长一路陪着张志东,张志东却像是没把他们放眼里似的,总要和杨晓丽走在一起,总像是只有话要和杨晓丽说。好几次,杨晓丽故意要自己慢走几步,好让李向东和钟市长走在张志东左右,张志东便停下来等杨晓丽,或回头问杨晓丽一些问题,弄得杨晓丽不得不急走几步,和他并肩着走,把李向东和钟市长冷落地晾在一边。

    张志东说:“这观察楼选址选的得不错,一则离城区不远,一则又僻静。”

    杨晓丽说:“当时,我们就是这么考虑的。”

    她说,我们也曾考虑过在党校那边设观察楼,但相比之下,还是觉得这边更好一些。

    党校就是那种离城区不远却很僻静的地方,许多区市都把观察楼设在党校里,但是市县设在干部疗养院,却更胜一筹,毕竟,这里也算是医院,一些普通的必需设施都齐全。

    这时候,他们遇到了虹虹。虹虹是这次卫生局组织的救助队队员之一,她正从那观察楼里走出来。张志东一见到她,就急走几步,和她握手,然后,向她询问了解一些情况。问她每次与病人接触怕不怕?问每次与病人接触后如何进行消毒,问他们这些抽调出来的人生活安排怎么样?

    当张志东知道,为了防止一些不必要的传染,他们这些抽调出来的医生护士已经好久没回家了,当知道虹虹的女儿只有两岁时,就问虹虹想不想女儿?虹虹笑了笑,说,不想。说阻止非典是国家的大事,小家应该服从大家。

    张志东就又握着她的手说,不想是不可能的,他说,看得出来,一提到你女儿,你眼睛都红了。他说,想是应该的,不但想女儿,也想丈夫,想自己的父母兄弟姐妹,这很正常的,没什么不可以说。

    他问:“你是共产党员吧?”

    虹虹就点了点头。

    张志东就说:“正因为我们是共产党员,我们才更知道我们要干什么?虽然,我们也有七情六欲,但是,当需要我们要舍弃小家为大家的时候,我们就毫不犹豫地舍弃小家为大家。”

    说着讲着,他们就走进了观察楼。本来,李向东是想拦住张志东的,只想让他在外面看看就算了,张志东却说什么也要进去。他说,这有什么危险的?这里发生过非典病例了吗?没有吧?没有就很安全。

    他说:“就是发生过非典病例,我也要进去。我们的医务工作者都不怕,我还怕什么?”

    杨晓丽说:“医务工作者是做足预防措施的。”

    张志东笑着说:“难道我一个市长来了,你们事先就没做好预防措施?如果,你们不让我进去,我倒怀疑,你们对我这次视察就不够重视。”

    他还是进去了,而且,和每一位医务工作者握手,一一询问他们的情况,然后回头对李向东和钟市长说,要多多关心他们的生活,他说,我看,有一点必须给予他们特殊照顾,在非典期间,凡是守护在观察楼的医务工作者,所有的电话费应该由市政府埋单,他们不能和家里人见面,但是,更要让他们多与家里人沟通,多与家里人说说话谈谈心。这不会是一个大数目,市委市政府应该给得起,也应该要给!李向东和钟市长连连点头,于是,张志东这番话博得了医务工作者的一片掌声。

    离开观察楼后,李向东便问张志东还要去看看哪里?张志东说,我是外行,只是看热闹的角色,你们的工作做得细不细到不到家?还得看其他人的。他问,他身后那些随从,看他们还有什么需要了解的。

    有人提出去看看疾病控制中心的工作。

    有人提出去实地看看市县是怎么查和堵的。

    李向东就说,我们兵分几路吧?他说,钟市长带一路去实地看我们的查和堵,杨市长带一路去疾病控制中心。他说,我还有点事要和张市长谈谈,我就和张市长回我办公室吧!说完,他就询问似有看着张志东。张志东说,我客随主便。到了这里,我服从你李向东安排。

    这样,李向东和张志东就回到了李向东的办公室。张志东说,你这家伙,是越来越鬼了,竟把我引到你这来。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不想再东跑西跑的,是想让我到你这来叹茶。李向东笑着说,这不是在为领导考虑吗?他说,这也是为工作考虑。其实,我们这些外行掺和在一起,其他人也没什么说话的机会,我们离开一下,他们反而能按各自行业的职能了解更多实际的东西,这样更能保证你这次视察的质量。

    张志东问:“你有什么好茶叶?我可是要打劫的。”

    李向东说:“早想到你要来打劫了,一接到你来视察,我就准备好了。”

    说着,他从抽屉里拿出两罐好茶,还有黄早就准备好的一个信封放到张志东坐的茶几前。张志东“哈哈”地笑,也没说什么客气话,把那信封放进了公文包,那罐茶却留在茶几上。他说,这茶叶叫他们交给我司机吧!李向东就打电话给黄,叫他来一下,叫他把那两罐茶拿到张志东的车上。

    黄离开后,他们便一边喝茶,一边闲谈着,谈非典这段期间的传闻,谈钟市长近段时间的表现,谈张志东也该回省城的呢?张志东就说,现在暂时还没这个打算,说他觉得现在留在下面更好一些。李向东就开玩笑说,是不是觉得回省城后,许多事就不好处理了?至少,小倩的事就不好处理了,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有那么多时间和小倩在一起了。

    张志东想起了什么,问:“小倩要的那个套间,你弄得怎么样了?”

    李向东说:“我已经交代陈小雨去办了。他办事,我是放心的。”

    张志东说:“你也别太迁就小倩。”

    李向东愣了一下。这还是他次从张志东嘴里听到貌似对小倩不满的话。

    张志东说:“别太怂恿她,小女孩子怂恿不得,越怂恿越变得快。”

    他说,有好几个人向我反映过,说她到处借我的名誉捞取好处,特别是到处向那些曾得到过我帮助的人。

    他说,这事呢,有时候想想,也不能全怪她。她一个那么年青漂亮的女孩子为什么要跟我这半大老头?她跟我,当然不能白跟,当然要想得到好处。开始,她可能还没这种想法,但人是会变的,一年不变,两年不变,总有一天会变的。

    他说,尤其是这种不正常的关系,明明知道我们的关系不能公开,我不可能和她过一辈子,心理上总会有某种扭曲,总想能在一起的时候得到更多的好处,所以,以后她还有什么过分的要求?你能回绝她就回绝她!

    李向东笑了笑,说:“这个事,以前我也提醒过你。”

    张志东说:“不提以前了,现在这事已经有点让我头痛了。你过去和她算有那么点关系?如果有机会,你帮我劝劝她。”

    李向东说:“我跟她那算是什么关系?不过,我会尽量劝劝她的。”

    他心里自然高兴,张志东终于对小倩有所警觉了。一直以来,他都担心张志东那么宠着小倩会宠出什么事来。现在,官场上一些贪污腐败的事,几乎都是自己没处理好,自己把事情搞砸的。张志东既然意识到了,有所防备了,这总是一件好事。

    然而,他又有些担心,小倩能控制得住吗?如果控制不住,小倩反戈一击,反倒会加速事态向更不利的一面发展。

    张志东苦笑着说:“但愿能让小倩收敛收敛吧?我想,她还不是那种贪得无厌的人。”

    他说,事情败露了,对她也没有好处。

    李向东感觉到了张志东的心惊肉跳,这种心惊肉跳并不亚于对当前的非典的惧怕。

第六六八章 价钱不低于海洛英

    张志东视察市县后,非典似乎安静了几天,也不知是真的安静下来了,还是更大的灾难躲在某一个角落里等待着最佳的时机,就像台风到来前,总有那么一段时间平静的,就像寒潮到来前,总有那么几天阳光明媚的。

    这几天,李向东都在关心追查兜售非典特效药的事。

    据公安局长汇报说,兜售非典特殊药的主要有三个人,年纪在二十五至三十岁之间,只要一有人进行留家观察,他们就会打电话到观察者的家里,向他们兜售特殊药,然后上门送货。

    无疑地,安排观察的干部们也在望远镜里见过他们,在楼下守候的干部也曾与他们近距离接触,只是开始没有注意到,当发现有人上门兜售特殊药时,便通过大家回忆,把那三人的画像描出来了。

    公安局长说,根据犯罪嫌疑人总要上门兜售特效药的特点,他已经进行了全面部署,把三人的画像都下发到各个观察点的干部手里了,只要发现这三个人的行踪,马上就采取抓捕行动。

    李向东问:“他们怎么会知道留家观察者的电话呢?”

    公安局长说:“只要知道姓名,在电话簿上是很容易查到的。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查到,但是,我们归纳了一下,凡是他们上门兜售特效药的观察者,大多数都能在电话簿上查到他们的电话号码。”

    李向东问:“那三人能确定是市县人吗?”

    公安局长肯定地说:“是市县人。”

    他说,那三人都是市县口音。当然,市县口音也是有区别的,大致可分为三大类,一是在市县的北部,说话的口音与临市相接近。一是在市县山区,那口音又不一样,有一种唱山歌的韵律,一是在市县沿海地区,说话就很清很脆。

    他说,公安部门对人的说话口音是很有研究的,能够根据说话人卷舌的不同,细分出这个人是属那个镇的。只是,跟那三个人接触的只是一些镇干部,一些普通的干警保安员,所以,还没能确定他们属那个镇的口音。

    他说,尽管如此,他们还是把他们的画像下放到了各镇派出所。

    李向东说:“有一个问题,我有点想不明白,那药真的就有效吗?”

    公安局长说:“这个我也不清楚,我们只从包装纸上弄到了一点粉末,正在化验,还没出结果。”

    他说,听说,也有那么点效果。

    他说,使用过那特效药的人都说,吃了他们的药,发烧感冒的症状就慢慢消退了,其他家里的人吃了,也不会出现发烧感冒的症状。

    李向东说:“我就不相信,他们的医术就那么高明?”

    公安局长说:“根据分析,他们还是有些医药常识的,从他们对每一份药的包装就能看出,不是内行的人,是不能包那么有条理,包得那么内行的。”

    李向东说:“他们就是再内行,也不可能配制出非典特效药吧?几个二十几岁的市县人,他们的本事真比天大了。我就不明白,那些人怎么就相信他们?而且还愿意高价购买?”

    公安局长说:“他们主要还是抓住了人们对非典的恐惧心理。有时候,越是让人害怕的东西,就越是能迫使一些人头痛发热,反正没办法治了,就急病乱投医,像溺水者抓住稻草一样。”

    他说,我也不得不承认,他们的兜售办法也很有效。

    他说,他们先要观察者与曾购买使用过特效药的人联系,证实有效后,再与他们洽谈,这时候,他们更可以肆意抬高价格了。据说,那价格并不低于海洛英。

    李向东恨恨地说:“我看,把他们抓起来,那罪叛得也不比贩卖海洛英轻!”

    说这话的时候,他是认为公安已把网洒开了,就等着那几个家伙往那天罗地网钻了。李向东对公安局长的工作还是满意的,他不仅部署了犯罪嫌疑人出现在现场的抓捕工作,而且还把留家观察都的家庭电话手机都控制起来了,只要对方一打电话进来,便马上进行信号跟踪搜索。按公安局长的话说,就是犯罪嫌疑人有个风吹草动,就别想逃出他的视线。

    然而,始料不及地是,连续两天,犯罪嫌疑人竟一点动静也没有。公安局长说,可能是犯罪嫌疑人也嗅觉到了,认为这钱不好赚了,收敛了。李向东问,可能吗?这钱赚得好好的,他们会轻易放弃吗?他说,你注意一下周边的消息,我担心他们意识到我们会有所警觉,所以,不敢在市县动手了,跑到附近区市去作案了。这是李向东最放心不下的!

    果然,李向东的担心不是多余,地级市公安局下发了有关有人兜售非典特殊药的通报,在短短的两天里,附近区市,就出现了十几起类似案件,而且证实了兜售特效药的都是市县人。

    进而,又发生了新情况,某一个留家观察者被解除禁锢时,感慨道,那钱没白化,那药真的就有效,民间医术有时候真让人不得不服。公安人员马上从这话里闻到了另一种味道,知道这人吃了那种所谓的非典特效药。于是,对那人进行了盘问,要求他配合政府说清事情始末。原来,那人并没有与兜售特效药的人直接接触,而是那兜售特效药的人与他的姐夫联系过,通过他姐夫搭桥完成了这样一笔交易。

    这个新的信息使公安局长的天罗地网形如虚设,人家并不往你网里钻,人家通过圈外人就把这事办成了。由此可见,那几个犯罪嫌疑人,一点不好对付,他们的智商一点不比你公安局长低。

    李向东提出了新问题:“他们是怎么知道留家观察者的有关资料的?他们怎么知道他有个姐夫?难道他们是熟人?这不大可能吧?”

    公安局长苦笑,说:“有人向他们泄露了留家观察者的资料。”

    李向东看着公安局长问:“谁泄露的呢?”

    公安局长躲开了他的目光,说:“当然是我们公安内部的人。”

    两人都清楚,镇的干部、居委会的干部,他们参与的只是这项工作的一个局部,只是掌握某一个,或几个被观察人的情况,而公安的人,而且是市局公安的人才能那么详细和全面掌握这种随时都在变化的情报,乃至于,公安局长对犯罪嫌疑人布下天网地罗的新部署。

    李向东说:“从你们内部查起。”

    他又给公安局长定下了新目标。

    这几天,枝子都有电话给李向东。她似乎总能找到一些似是而非的话题与李向东交谈,与他谈高速公路广告牌的事,与他谈这次非典的一些看法,谈得最多的就是那个特效药。她发现,李向东仿佛对那个特效药很感兴趣,就时不时想出一些有关特效药的话题,再者说,她公司里那几个女员工,每天都能带回一些街头巷尾的传闻。

    李向东说:“你怎么也相信这些东西呢?”

    枝子说:“我也不想相信,但有时候,人家说得有根有据。”

    李向东问:“有什么根据?”

    枝子说:“有人吃了那药,就把病治好了呀!”

    李向东想了想说:“你又没亲眼看见,怎么知道这话是真是假?你这种街头巷尾的传闻,总是越传越失真,越传有玄乎的。”

    枝子说:“是真是假我不管,但是,我还是宁愿信其有。”

    李向东心里就急了,想这枝子还是副省长的女儿呢,怎么就和普通老百姓一样轻信谣言?怎么这素质,这辨别能力就这么差呢?

    他说:“枝子,你别和那些人掺和在一起,不要人云亦云。”

    枝子心里很高兴,高兴他会那么认真。她说:“我想,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吧?如果,真被我遇到了,有人向我兜售那种药,我一定会买回来防防身。”

    这话把李向东气得不知该说什么好。

第六六九章 奔往第一线

    一天下午,枝子约李向东去看高速公路那个广告牌,说那广告牌可以亮灯了,要他去看看效果。她说,一起吃晚饭吧!吃了晚饭再一起。既然要看亮灯,当然就得天黑了去看。

    李向东也是闲着,就答应下来了。

    这阵,晚上他都有点闲得发闷烦燥。一则因为市县风平浪静,没什么太急的事忙。一则再没跟杨晓丽在一起,也没个去的地方。这些天,他一直都在等杨晓丽的电话,虽然,也想过主动给她电话,但又觉得还是等杨晓丽给他电话更好一些,杨晓丽不是说要大家好好考虑一下吗?那自己就应该给她一个考虑的空间,等她想清想楚了再给他电话,这样,总比自己像个无赖似地缠着她更显得有价值。

    只是,那等是很闷的,很烦人的。

    不过,李向东没有答应和枝子一起吃晚饭。他说,吃了晚饭再约吧。他还是希望能在市政府小食堂见见杨晓丽,好几天,没见到她了。尽管,市县风平浪静,却不等于她也可以风平浪静,非典的警报还没消除一天,她就不能闲下来。她就要时刻准备着。全市县二十多个镇区,她去检查工作,跑一圈也要好几天。有一点,李向东还是清楚的,杨晓丽不到小食堂来,多少也有点想避开他的意思。

    这天,小食堂里只有李向东一个人在吃饭,杨晓丽没来,钟市长又到地级市开会了,所以,李向东那饭吃得也沉闷。从小食堂出来,枝子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李向东说:“时间还早呀!”

    枝子说:“现在我想,在去看广告牌前,先让你看一样东西。”

    李向东问:“什么东西?”

    枝子说:“先不告诉你,不过,你一定很感兴趣。”

    李向东笑着问:“你怎么就知道我会感兴趣呢?”

    枝子说:“和非典有关的。”

    李向东敏感地问道:“是那种特效药吗?”

    枝子想,这李向东果然就上当了。她要的就是这个似是而非的效果,就是要让李向东以为她有那种特效药,这可是她向李向东抛出的鱼饵。

    她说,你来吧,在家里。她说,好东西当然是放在家里了!李向东说,我以为,你还在公司呢,这么早就回家了?还没吃饭吧?枝子说,又没人陪我,所以就回来自己做了自己吃。她说,我做饭很简单,也已经做好了,你如果想要看那个什么特效药,就来我这,等你看完了,我也吃饱了,我们就去看广告牌。

    李向东想想,就去了。这会儿,他是没有半点杂念的。他对那个特效药太感兴趣了,除了想要知道那是一种什么粉末外,他还想知道枝子是从哪里买回来的,有时候,你布下天罗地网,人家未必会往里面钻,但无心栽柳柳成荫的事却是经常发生的。那些兜售特效药的家伙根本不会防备像枝子这样的客户,因为她周围没有警察监视,他们往往会放松警惕,或许,就会说出一些真话。他很想从枝子那里得到有价值的信息。

    枝子早就在楼下等他,但她还是说,你来得好快呀!说,那个特效药真的就有那么大的吸引力?李向东说,我刚吃了饭出来,在车上,一接到你的电话,就掉头往这边来了,所以就快了。两人进了房门,就见小餐桌上摆了好几个菜,摆了一瓶长颈蓝带。

    李向东笑笑说:“你这是简单吗?好像很隆重嘛!”

    枝子说:“不是见你要来吗?所以,就多弄了几个菜,就想跟你喝几杯。”

    李向东说:“我吃过饭了。”

    枝子说:“我又没叫你吃饭,我只是叫你喝酒。”

    李向东说:“等会我们还要去看广告牌呢,喝了酒不能驾车。”

    枝子说,你就没有过酒后驾车吗?她说,如果,你不敢酒后驾车,也不敢坐我酒后驾的车,那可以明天再去看呀!又不是一定就要今天去看那广告牌。她一边说着,一边就在那餐桌上坐下来,就往两个杯里倒酒。

    她说:“坐过来呀!”

    李向东看了一眼桌上的菜,就觉得有点不妥了,那些菜是从酒店买回来的,是那种吃不饱却能下酒的菜,显然,她是准备了要他来陪她一起喝酒的。他问:“你说的那个特效药呢?”

    枝子笑了笑说:“你想要看,就得陪我喝酒。”

    李向东说:“非典期间,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所以,我是不喝这种烈酒的。”

    枝子说:“你不觉得,现在你喝酒也是为了非典吗?”

    她自己先把杯里的酒喝了,然后,就替自己倒。她说,老实说,到了你们市县,我还没好好喝过酒。你们市县的人对我都太客气。为什么这么客气呢?主要还是因为你这个市委书记,所以,今天,我很想用一种特殊的方式感谢你。

    她说,我知道,你一直对那个特效药很感兴趣,所以,我想,如果,你今天让我喝好了,最好把我喝醉了,我就把那特效药给你。

    她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用意,你是想知道那特效药到底为什么有那么好的疗效,你是想知道,我是怎么和那些兜售特效药的人接触的,是不是还想要我提供线索,把他们引出来抓起来?

    李向东这才发现,其实,枝子并不是那种轻信街头巷尾的长舌妇。她一早就知道他的用意了,只是不露声色,或者说,还在暗中默默帮他,通过那些长舌妇找到了那些兜售特效药的人。

    枝子说:“你过来喝酒呀!”

    她说,你不知道现在,在许多场合都是要靠酒才能办成事的吗?在官场一样要靠酒,在商场上也一样要靠酒,没有酒,很多事都办不成的。

    她说,今天,你也应该用酒撬开我的嘴。没有酒,或者酒不够,我这张嘴是很密实的。

    枝子看着李向东,很认真地看着他。

    她不让他感觉到她眼神里有半点异样,不让他感觉到,她是别有用心。其实,这些天来,枝子总在想如何才能再和李向东在一起,要想和李向东在一起,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从一开始就不容易,他是很刻意在躲避她的,不想和她有什么关系的。如果,他一开始就不躲避她,一开始就让她觉得,他和其他男人没什么不一样,或许,她还不会那么在乎他了。

    她很清楚,他和杨晓丽闹分歧正是自己趁虚而入的机会。这个机会将一纵即逝。杨晓丽不是不喜欢他,只是心里有气下不去,自己如果不能趁这个机会,把一只脚插进去了,以后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然而,她很理智地告诉自己,她是不会坏他和杨晓丽的事的,她并不想和李向东天长地久,她只知道她在市县不能缺少他。她的广告生意不能缺少他,也希望在某个方面也不能缺少他。

    她想,如果,李向东也不过是那种索然无味的男人,她可以转身而退,如果,李向东真像她那晚听到的那么勇猛,那么让她心醉,她很愿意和他偷偷相处。她觉得,没有哪个男人不想和多个女人偷偷相处的,李向东也不会例外。

    李向东在枝子给他准备的那张椅子上坐了下来。枝子说,你先喝两杯,我已经喝两杯了。她说,你的酒量一点不差,如果我多喝两杯肯定是喝不赢你的。李向东笑了笑,就连喝了两杯。这时候,他知道,只有让枝子喝高兴,才能拿出他想要的东西,才能说出他想要知道的东西。

    杨晓丽在哪呢?

    这时候,杨副市长在干什么?

    她正冲杀在阻击非典的线。

    市县的安静终于过去了,更大的灾难猛兽般从某一个角落扑过来。这天,杨晓丽和肖局长从一个边远镇检查工作回来,乘坐的车正准备进城区时,他们接到了人民医院的电话,说是某家企业向医院发出求助,说那家企业发现了三十多人发高烧感冒的症状。

    这意味着什么?

    如果,不是非典,一个企业会同时有三十多人发烧感冒吗?

    杨晓丽一接到这个消息,就叫司机立即调头,把车开向那家企业。

第六七零章 指挥若定

    本来,这天,杨晓丽是想要到小食堂吃晚饭的。她躲避李向东已经好些天了,她不想再躲避,她要面对他,要知道这个自己心爱的男人到底在想什么?他还会对她那么凶那么狠吗?还会动不动就对她耍市委书记的威风吗?她知道,李向东从来都不会承认自己对她耍市委书记的威风,从来都说自己那是为了工作,是她无理取闹。

    她问自己,是自己无理取闹吗?

    她对自己说,才不是的!完完全全,彻头彻尾是李向东耍市委书记的威风!

    后来,她又想,那又能怎样呢?他就是耍了,就是对你凶了狠了,你又怎么样呢?难道你真就不再理他?真就要和他一刀两断?

    这些天,你不是很想不理他,很想跟他一刀两断吗?但是,你心里好受吗?你一天不见他,一天不跟他说说话,心里就难受死了,夜里就梦见他了。那一晚,不是还梦见自己得了非典,想他来看你,想得都哭得不像话了,哭得自己都醒了!

    她想,你别骗自己了,你根本就不可能不理他,根本就不可能和他一刀两断!

    她想,你这是活该,是你自己自作自受!

    她想,谁叫你喜欢他呀,爱他呀!既然,你那么喜欢他爱他,你就可承受他给你的一切,好也好,坏也坏。

    其实,他也不是每时每刻都对你不好的!他更多的时候对你还是很体贴很温存的吧?他只是偶尔会骂你几句,只是心里不高兴的时候才会骂骂!

    其实,每一次,他耍完市委书记的威风,骂了你以后,他都是很后悔的,都会主动向你道歉的,以前,他不是还曾经跪在你地上向你道过歉吗?那时候,他想过自己是男人了吗?想过自己是市委书记了吗?

    这一次,他不是也后悔了吗?不是也向你道歉了吗?不是还向你暗示,到家里怎么向你道歉都可以吗?那个怎么道歉的含意不就是把自己放在砧板上,任你割任你跺吗?

    这么想,杨晓丽心里的气就消了大半,就想也不知他这些天都在忙什么?想市县前一阵发现非典病例后,他是不是承受了太大的压力?想自己这么不理他,不原谅他,他心里是不是也很不好受也很难过?想这都是什么时候呀?正是非典时期呢,你怎么能跟他发脾气不管不理他呢?他这个人一点不会自己照顾自己,这些天,肯定预防非典的事都不没有做,别说蒸气消毒了,就是喝杯蓝板也没人给他冲。

    于是,她对自己说,杨晓丽呀杨晓丽,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那么任性?怎么就经不住他一点骂?其实,他骂你不也是为你好吗?以前,你还知道不是亲你的人近你的人是不会骂你呢,现在怎么就这么不懂事了?

    她想,都是李向东把你宠坏了!

    她想,就是他把你宠坏了。你想想,你是怎么对他的?在没人的时候,你几乎可以在他头上拉屎拉尿,他生过你的气吗?说过你半个不字吗?你说想要咬他的时候,他会不让你咬吗?他还会要你可劲可劲地咬呢!

    杨晓丽想到咬李向东的时候,整个人就像被一团无名的火烤化了,就想,今天别再生他的气了,想今晚无论如何得化解彼此之间的不愉快了。于是,又想,化解了彼此的不愉快之后,她要跟他做的件事就是好好地给他消消毒,想他一定又会要她和他一起蒸气的,就很有些儿遗撼。

    这两天,她正那个呢。

    这么想了,杨晓丽就有点得意地想,如果,李向东知道了,一定会气得“嗷嗷”叫,想李向东一定会说她是故意的。李向东在这种时候,在很需要,她又不给他的时候,总会急得像一只大笨熊在山林里转!

    当然,她还不想主动给李向东电话,她即使原谅他,也得看看他是一个什么态度,也想让他先对她说软话。她才不愿意看他板着面孔呢!所以,下面镇的人要留她吃晚饭,她也还是要赶回来。她说,回来还有很多事要处理,还有很多情况要向李书记、钟市长汇报。她说,她每次都是吃晚饭的时间,在市政府小食堂向李书记、钟市长汇报工作的。

    然而,她的车刚进城区,就接到了肖局长的电话。肖局长虽然和她一起去下面镇了解情况,却没坐同一辆车。好多人都有一种习惯,外出都愿意坐自己的车,坐自己的车,就像坐在自家沙发上那么舒服方便。

    相反地,坐别人的车,尤其是坐比自己官大的人的车,就像进了别人的家门,坐在别人的沙发上,总有一种很不自在的拘束感。你想想,这一天都在下面镇跑,人也拘束一天,那滋味当然不好,因此,肖局长和杨晓丽下乡,更喜欢坐自己的车。

    当人民医院向他汇报了某企业的情况后,肖局长心里不由得一惊,忙就打电话向杨晓丽汇报。他很清楚,病人怎么传染非典这与他是没有干系的,他只有如实向上汇报,如果,隐瞒不汇报,那责任就是他的了。他才不能干这种傻瓜事。他要汇报,他要让杨晓丽去处理。

    杨晓丽说:“我们立即赶去那里。”

    肖局长吓了一跳,说:“就现在?”

    杨晓丽说:“就现在。”

    肖局长说:“总得回去吃了饭再说吧?”

    杨晓丽说:“都什么状况了?都火烧房了,你还吃得下?”

    杨晓丽的车在前面,已经直接向那企业开去。

    肖局长的司机问:“我们是不是也跟着他们?”

    肖局长犹豫了一下,说:“当然,跟着杨市长的车。”

    他不能撇下杨晓丽,杨晓丽那车才只有她一个人,其他随从都坐在肖局长的车上,如果他不跟上杨晓丽,杨晓丽可就是光杆司令了。这是无论如何不能这么做的!

    那家企业就是张老板的企业,就是绮红曾当过主管会计的企业。这几年,企业又不断滚大,产品的出口量也越来越大。每到月中、月底,出货的时候,从深圳开过来的集装车总把仓库那块都挤满了。因此,每月这两个时间段也是张老板最忙碌的时候,最不愿被耽误的时候。

    问题偏偏就出在这节骨眼上,先是发现加班加点的员工发烧了,张老板却不让向外张扬,担心消息传出去,大家都成了惊弓之鸟,本厂的员工害怕不说,如果让客户让那些来运货的人也知道,谁还有心思干活?谁还到他这把仓库的货运走?

    因此,他只是要厂医去处理。

    也不知那厂医是怎么处理的,发烧的人竟越来越多,不仅如此,就是那厂医也发烧感冒了。至此,企业里的人都惊慌了,张老板知道纸再包不住火了,这才匆忙向有关部门救助。

    杨晓丽赶到的时候,城区几家医院的救护车都到了,在干部疗养院待命的那支救助队也已经到了。首先要做的工作便是进行隔离,对那些已经出现发烧症状的人员进行隔离,对全厂执行封闭,再不准任何人随意出入。

    张老板说:“这全厂可是两三千人呀!”

    杨晓丽说:“我们只能先走这一步,然后再找到起病的源头,再慢慢实施排除。”

    这些事,杨晓丽经历过多次,她坚定而果敢。她打电话给公安局长,请求警力。她打电话给城郊区党委,要求派人支援。她打电话给市委办,及时上报了这里的情况。

第六七一章 临阵脱逃

    杨晓丽刚缓了一口气,回头一看,却不见了肖局长,就问身边的人,肖局长哪去了?话音未落,就见肖局长的车从身边驶过。她扬了扬手,要他停车,但那司机似乎没有看见,一点也没有减速的意思,直接就驶过去了。

    自从市县发现非典病例后,肖局长都在千方百计地躲避着,每一次,又总能找到这样或那样的理由避免时间赶到现场。

    时间赶到现场对肖局长来说,是极其危险的。他不能冒这个险。非典是什么?到目前为止好像都未能下结论,学术界还众说纷纭,尤其可怕的是,还没有什么特效药,呈阳性的病患者虽然住进了特设的医院,但死亡的消息还是一个个传出。

    他太清楚这种疾病的可怕了。它传染的途径让人防不胜防,它的无药可治让人束手无策。如果说,那些病人是被送去治疗的,肖局长却认为,是被送去隔离更合适。他们能得到什么治疗?他们无异于在那里等死。到目前止,似乎还没听说过有哪个进去的人能康复走出来的。

    因此,他怎么能让自己接近这种病菌呢?

    杨晓丽要向前冲,那是她的事。所有的人要向前冲,他不管,他只想照顾好自己,只想给自己找到充足的理由离这种病菌远远的。

    今天,如果不是那些随从都坐他那车,他才不会随杨晓丽的车驶进这家企业呢!如今,那些人都下车了,他不离开还等何时?于是,他便瞅准了机会,在杨晓丽忙着打电话的时候,溜上自己的车,要司机马上离开。

    然而,杨晓丽还是发现了。

    她似乎想要拦住他的车,但晚了一步。肖局长想,如果她早一步的话,绝对会站在车前,用她的身体拦他的车。对于这个女市长,肖局长是非常佩服的,佩服她工作起来,什么也不管不顾。平时,她对人还很和蔼,也有几份女性的温柔,但是,关键的时刻,从不含糊,你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她从不掩饰自己的观点,有时候,甚至连你的感受也不考虑,当着许多人的面,就好一通批评。

    这次非典,她又表现出一种大无畏的精神,哪里出现状况她就往哪冲,貌视一切非典死亡,即使是男同志,也不定能做到这一点,肖局长自觉是自叹不如的。

    杨晓丽的电话打进来了。她问:“你去哪?”

    肖局长“嘿嘿”笑地说:“暂时有急事要赶回去。”

    杨晓丽说:“没我同意,你哪也别想去。你马上给我回来!”

    肖局长说:“这怎么行呢?”

    他说,整个市县的卫生系统都要由我指挥,我怎么可以就守着一个企业?如果其他地方出现问题,谁来处理?

    他说,这里有你就可以了,我没必要再留在这里,我还要关注全市的情况。

    他说,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掉于轻心。

    杨晓丽说:“你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吗?在没有请示我,没有得到我的同意,你离开这里就是临阵脱逃!我告诉你,你要为自己的行为责任!”

    说完这话,她就把手机挂了。她正要找人商量如何才能更合理的进行隔离呢!张老板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两三千人的企业,不可能所有人都有问题,必须正确地区分开来,这样才有得放矢,才更有利于做好观察工作。你这局长竟然连个招呼也不打就跑了,这算什么事?

    由此,杨晓丽又联想到每一次听到有非典情况时,肖局长总理由多多地拒绝到现场,她就不得不怀疑他这是别有用心了。非典真的就这么可怕吗?我杨晓丽每一次都冲在最前面,怎么就没个发烧感冒的?

    公安局长赶到了。

    城郊区委书记赶到了。

    但是,肖局长还是没见踪影。

    杨晓丽对公安局长说:“你们给我作证,在没有我同意的情况下,肖局长跑了,他当了逃兵。我要提请市委常委撤销他卫生局长的职务!”

    公安局长说:“太不像话了,这件事一定要严肃处理!”

    ……

    正当杨晓丽他们为阻击企业的非典舍身忙碌的时候,市委书记李向东却和枝子喝得天昏地暗。他并不想喝的,但是,一坐到那张桌子前,就由不得他了。枝子说,你不喝不行,你不喝你就什么也得不到?李向东当然想要得到,他要迫切希望得到那个特效药,希望从枝子那听到有关兜售特效药的人的消息。他不能再让那些人逍遥法外,如果,那些人在其他区市继续作案,造成巨大影响,又被人家抓了,那对他李向东来说,将是一件很丢脸的事。

    枝子笑着说:“我还可以告诉你,我不仅有那特效药,我还有他们的手机号码。”

    她说,她有一个女员工的亲戚怀疑患了非典,留在家里观察时,就吃了那些药,后来,病好了,就把那个买药人的手机留了下来,以防后患。她说,今天,她就跟那个人联系过,那人就到她的公司来了,就卖了一份药给她。她说,她那药只能给李向东看,但不能让他带走。如果,李向东想要要那药的话,她可以给他手机号码,让李向东直接跟那人联系。

    李向东说:“我不要你的药。你把手机号码告诉我就行了。”

    枝子说:“给你不是不可以,但要我觉得开心愿意,我才会给你。”

    李向东说:“那我们继续喝酒。”

    枝子就笑说:“好的,好的。我们继续喝。”

    她当然不是只想李向东陪她喝酒,只是想要喝得开心。这只是开始,她清楚,不能让李向东太冷静,太冷静,他就能把什么事都考虑得清清楚楚。他考虑清清楚楚的话,她枝子会开心吗?才不会开心呢!

    她和他喝酒,要让他喝得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谁。一个非同寻常的男人,喝了酒,就会变得普普通通。不寻常不普通的男人就是因为没喝酒才不寻常不普通,喝了酒的男人,脑袋大了,周身的血热了,往往就会管不住自己,就会做出一些没喝酒时,不敢做的事。

    枝子看了看窗外,说:“天已经黑了,你说,我们还要不要去看那广告牌?”

    李向东也看了看窗外说:“你不是说过吗?不是说明天去看也一样吗?”

    他才不在乎看不看那广告牌呢!那是老邝负责的事,老邝不能不去看,但他李向东看不看都无所谓,什么事都要他这市委书记过目,他忙得过来吗?目前,他最关心的是别让市县再出事,特别是别在非典问题上出事,板蓝根事件已经够叫他丢脸的了,别再弄出个特效药事件。

    李向东说:“你枝子太不够意思了,今天下午约了那人见面,怎么也不先给我个电话?”

    枝子笑了,说:“我要给你电话,你说,我还能买到那药吗?还没等他走进我的视线,你派来的那些公安便衣就把他抓起来了。”

    李向东愣了一下,说:“你真想买那个药?”

    枝子说:“为什么不呢?你不相信那药有效,但不能不准我相信吧!”

    李向东说:“你怎么就不觉得那是假药呢?现在,都那么多专家还研究不出什么特效药呢?市县的几个小混混就能研究出来?”

    枝子说:“你怎么就能肯定人家那是假药呢?假药能治病吗?”

    李向东说:“怎么不能?假烟并不是不能抽吧?假酒并不是不能喝吧?假药也不是就不能治病。比如,那假药只是能治个普通发烧感冒什么的。”

    这么说着,他就一拍脑袋笑了起来。枝子问,你笑什么?李向东说,我怎么就这么傻,怎么就不早想到这一点?他举起酒杯说,看来时不时喝点酒还是有好处的,还是能刺激刺激灵感的。

    他说:“我好像知道,有些人为什么吃了那些人兜售的特效药,就把病给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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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七二章 呈阳性者多得惊人

    李向东说,留家观察的人得的并不是非典,只能说是非典的嫌疑病人,其实,他们患的是发烧感冒,吃了那些所谓的特效药,实际是治疗发烧感冒的药,所以,他们药到病除了。他说,有的人因为先入为主,以为自己得了非典,以为自己吃了发烧感冒的药是治非典的药,就把那药传得神乎其神了。

    枝子摇着头说:“你这也是一种凭空捏造,也没根没据,也不可信!”

    李向东说:“那你把你的特效药拿出来,我们去医院化验化验,马上就会知道结果了。”

    枝子笑了起来,说:“你说了这么多,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想要我把特效药交给你。”

    李向东就去拿他放在餐桌上的手机。从坐到这张桌上开始,他就把手机放在桌子了。他担心,喝了酒听觉下降,手机放在口袋里听不见。这会儿,他要把这个发现告诉公安局长。哪知,枝子比他还手快,先就把那手机抢过去了。

    她说:“不准打电话,今晚,我们谁也不准打电话。”

    李向东说:“我就简单说几句。”

    枝子说:“几句也不行。”

    她说,你还想不想要那些人的手机号码了?

    李向东笑了笑,说:“好,好。我不打。”

    他觉得,拿到那个手机号码更重要,再说了,发烧感冒药和特效药的事,明天告诉公安局长也不迟。他补充了一句,今天我不向外打电话,但是,如果有人打进来,总得接吧?

    枝子说:“那当然,可以接,但不能向外打。”

    说着话,她举起酒杯看着他,那眼神虽还晶亮,却多了几分酒后的妩媚。李向东也举起了杯,想要碰了一刹那,她把杯缩回去了。

    她说:“我们要慢慢喝,慢慢聊,我们不要总谈什么非典,总谈什么特效药,这让我喝得心里不舒服,好像我是用那个特效药要胁你陪我喝酒似的,好像你是为了想要得到那手机号码才来跟我喝酒似的。”

    李向东心里想,难道不是吗?如果不是想得到那个手机号码,我会陪你喝酒吗?后来,他又想,就再没有别的原因?仅仅就是为了这个,你一个市委书记会如此委曲求全?他想,还因为她是副省长的女儿。这个才是最重要的,如果,没有那个手机号码,仅就是副省长女儿的身份,你李向东也会陪她喝酒。

    枝子说:“我们谈点别的。”

    李向东问:“谈点什么?”

    枝子说:“谈谈女人。”

    李向东笑了笑,说:“你这提议是不是太大胆了。你可要小心,男人喝了酒,谈女人,可就有点赤祼祼了。”

    枝子说:“我就想看看你的赤祼祼能赤祼祼到什么程度?我不相信,你能赤祼祼能赤祼祼到哪去!”

    李向东看着她,她也看着他。她感觉得到,他的眼里是有点儿火了。她渴望的就是这个效果,渴望他那火能把他点燃,当然,也把她点燃。

    她说:“说呀?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一个女人了。”

    李向东心里确实在想一个女人,想一个很漂亮的女人,想一个他不经意伤害了一辈子的女人,她也曾像枝子一样,和他一起喝酒,而她对他的某种渴望却坦露无遗。他在心里想,枝子对他是不是也有那种渴望?

    他开始跟她讲曼莉的故事,说他们念大学时一起跳舞,说她被丈夫的误会,说她为了女儿所做的一切,说她从几十层的高楼跳下去。当然,也说那个晚上,他们在一起喝酒,只是,他没太多渲染她对他的诱惑。

    他一边说,一边在心里想,如果,枝子也有那种渴望,自己是不是也能像顶住曼莉的诱惑那样,顶住枝子的诱惑?他发现,有一点是不一样的,那时候,绮红是很讳忌的,担心他真会干什么事的,所以,那天,绮红成天都在跟他干那种事,想要他疲倦得对女人一点兴趣也没有。他想,那个晚上,他顶住了曼莉的诱惑,与绮红的努力多少也有些儿干系吧?

    枝子笑了笑说:“真就有这么巧的事!”

    李向东说:“本来,这是一个与我没多大干系的女人,却阴差阳错地让我难于忘记。”

    枝子问:“是不是很后悔?后悔怎么没有跟她发生点事?”

    李向东摇摇头。

    枝子笑着说:“是不敢承认吧?”

    李向东说:“我想,我怎么说你都不会相信我。”

    枝子说:“如果,我告诉你,我今天约你来喝酒,也有她那种动机?你不会觉得惊讶吧?”

    她看着他,火辣辣地看着他。李向东避开了她的目光。

    他说:“喝酒吧!”()

    枝子知道他在岔开她的话题,知道他的酒还没喝够。她说,该我说了。她说,我们是不是可以轻松一点。她说,我想换一套松宽一点的衣服。还像上次一样,枝子又去换衣服,但是,与上次不一样的是,枝子没有进卫生间换。她就站在那个卧室区,站在衣柜前,在李向东的注视下,把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脱了下来。

    当她把乳罩也脱下来的时候,身上仅存一条丁字裤,从后面看过去,几乎就赤祼得一丝不挂了。枝子算不上漂亮,脸上还有星星点点的雀斑,但她的身子却白得晃眼,那紫色的丁字裤深深地嵌在股沟里,使得那白更透亮,使得那臀更肉乎,更翘得圆润。

    李向东的心很不安份地跳了起来,便有一股野火在体内“呼呼”地烧。他有一种扑上去的冲动,有一种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感觉。这地方太熟悉了,他在这里干过太多太多那种事,只要稍一恍惚,他就会回到从前,就会感觉到他扑向的是他心爱的女人。

    他不是喝了酒吗?他是很容易恍惚的!

    按工作性质,业务交往程度,张老板的企业被杨晓丽、公安局长、城郊区委书记划分成五大块。三十多个发烧感冒的人属包装和仓库那一块,于是,对这块立即进行封闭管理,同时,迅速查清那些发烧感冒人的家庭情况。

    有的是内住企业的外来打工者,因此,对其宿舍也采取行动。好在,企业便于管理,同一工种的人都尽量分配在同一宿舍,受牵连的人数才没有再扩大多少,但对宿舍进行消毒清理却是必需的。

    外住的打工者,却要对其家庭成员进行控制观察。

    杨晓丽、公安局长进行了明确的责任分工。

    杨晓丽主要负责企业的封闭管理,三十多个发烧感冒的人被送进干部疗养院的观察楼,立即进行化验检查,让人可怕的消息很快传过来了,三十多人中,有七人化验结果呈阳性。虽然,还要送省疾病控制中心进行最后核实,但大家心里都清楚,七人患非典的可能性已经非常大了。

    这是一个什么数字?在一家企业,同一时间发现七个非典病人,这几乎就是天文数字。

    传染源来自何处?这很难界定,但是,与张老板延误时机不能说没有干系,因此,张老板痛定思痛,愿意承担一切医疗费用,包括对那三十多个发烧感冒者的观察费用,包括对企业采取一切必要处理的费用。

    杨晓丽说:“这些都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你要积极配合政府做好一切善后工作。”

    还有一点也是不容忽视的,市县发生了这么多的非典病人,一夜之间将要成为全省,乃至全国观注的地方,将要成为新闻记者蜂拥而至的地方。

    杨晓丽是搞新闻出身的,太懂得新闻媒体的炒作了,炒得好,可能会坏事变好事,炒得不好,那可会坏上加坏。

    公安局长除了拨出部分警力协助杨晓丽做好企业的封闭管理外,重点负责对外住发烧感冒人的家庭进行监护观察。他还给自己多加了一项工作,借这次突发事件,抓住那几个兜售特效药的不法分子。

第六七三章 坐等收网

    这次非典的爆发,对那几个兜售特效药的不法分子来说,是一次发大财的机会,他们不可能坐视不理。公安局长派人从张老板的企业调出那三十多个患非典嫌疑人的档案资料,了解他们的家庭情况。不法分子必定要从这里下手,从他们的亲戚下手。

    他要迅速做通那些人的思想工作,要他们配合公安警察,一旦发现有不法分子向他们兜售特效药,立即通知公安警察。当然,他也很清楚,不是每个人都会配合公安警察的,在这种生与死的选择中,有些人更轻信不法分子的游说,瞒着公安警察做出一些傻事。因此,他要两手准备,还要把那些人的通讯工具也控制起来。

    公安局长采取的是一种内紧外松的形式开展这项工作的。他知道,那个混在公安内部与不法分子勾结的人,也在千万百计了解他的工作部署,也瞪着一双眼睛注视着这份资料。

    因此,他不能让那家伙知道他已经扩大了控制通讯工具的范围。他要布一个圈套,等那个家伙索取那份资料时,往那圈套里钻。

    他要求那些调出档案资料的人,根据各个患非典嫌疑人的住址分解到各个所辖派出所。这样,各派出所也就不可能掌握到最全面的资料,同时,也可以根据那些不法分子与某个患非典嫌疑人的家人接触,判断出那个派出所出了问题。

    最后,他又把那些资料汇总成一套,送回公安局办公室存档。

    他的注意力就集中在谁会去动那份存档资料。

    其实,在这之前,他已经圈定了几个可疑对像。这几个对象具备如下条件:,这泄密的家伙职务应该不会太高。在公安局有相当地位的人,比如副局长、科长,甚至副科长们,很清楚这件事有多严重,败露后,要承担什么样的后果?因此,那些貌似走街串巷赚几个小钱的不法分子,很难能收买他们。也就是说,没有相当的利益,副局长、科长,甚至副科长们绝对不会冒险向他们提供有关患非典嫌疑人的资料。

    第二,这人泄密的家伙能够接触到患非典嫌疑人的资料,比如,在公安局办公室、突发事件处理办公室等部门的工作人员。

    第三,这个泄密的家伙一定方便使用复印机或传真机,可能复印了患非典嫌疑人的资料带出去,或者用传真机直接发出去。当然,他更偏向于复印后带出去。

    他想,把那资料交到局办公室存档,如果,是其他部门的人,就会到办公室来打听,就会借用各种名义复印那些资料。如果,没人其他部门的人打听或复印,那问题就出在局办公室了。

    公安局长把这项任务交给了办公室主任,要他密切关注办公室里发生的情况。

    他吩咐道,不要轻易动手,更不能打草惊蛇,要证据确凿再动手抓人。

    如果,稍有疏忽,那家伙受了惊吓,就再不敢冒头。

    公安局长说,可以让那家伙把资料拿走,要证实那家伙把资料带出去,或发出去了,再采取行动。

    只要抓住那家伙,就可以顺藤摸瓜,把那些不法分子一个个绳之于法。那时候,即使资料泄露了,也无关紧要。

    公安局长再一次布下天罗地网,再一次等着收网。

    这会儿,他再一次感慨,公安工作真有点憋屈,更多的时候总是停留在一个“等”字上,不关你事前做了多少工作,最后总是要等不法分子冒头,如果他们不露面,你根本就没有办法,于是,他总就有一种自己是猫被老鼠玩的感觉。如果,那些不法分子退出不玩了,你还真就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等那办公室主任传来好消息。他预感到,这个晚上,兜售特效药的案子一定有所突破,一定能抓住最关键的人物。

    然而,他哪里知道,给他提供破案线索的竟是李向东。

    那会儿,李向东双眼眨也不眨地看着枝子从卧室区那边走过来。他内心的野火已经被点燃了,看人的目光就有些儿色了,甚至于不顾一切了。他心里会不明白吗?枝子那么大胆地在他面前换衣服,他还有必要顾忌她从他的眼神里窥探到什么吗?他定了神地看着她,看她走动时,那坚挺的胸在宽敞的衫裙里晃荡,看那两点胸尖在那儿画圈圈。

    枝子也笑着看他,很有味道地笑着看他。她没有回到她的椅子上,而是站在他身边,一支手就搭在她的肩上,就把身子靠在他的身上了。

    她说,该轮到我说了。她说,你可要听好噢,有些话,我只说一遍,不好意思重复第二遍的。听不清楚,你可别怪我。她说,把酒递给我。他就把她的酒杯递给她,她就还一手搭在他肩上,一手拿着杯,也没见喝,只是那么摇晃着杯里的酒。

    她问:“你说,女人见了自己喜欢的男人,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李向东摇摇头说:“这个我哪知道?”

    她又问:“你希望,最好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你们男人最希望女人有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李向东说:“应该是,也希望那男的喜欢自己吧!”

    枝子说:“怎么喜欢?总得有一种形式吧?”

    他看了她一眼,她就俯下身来轻轻吻了他一下。他的心好一阵狂跳。那狂跳并不是因为她轻轻地吻他,而是因为,她俯下身子时,他感觉到,枝子胸上那两砣肉温热地搁在他的肩上。

    她说:“这也是一种形式,但是,你满足呢?”

    他说,你别这样。他说,你还是回去坐吧。他身子动了一下,拍了拍她,要她坐回原来的椅子上。但是,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却拍在她那圆润的臀上,便感觉到好一阵的肉颤。

    李向东忙说:“有话坐着说。”

    他心里苦笑着,想自己今晚怎么了?想自己今晚怎么就一点定力也没有?他李向东可不是那种女人送上来就要的男人,那些卡拉OK的三陪小姐不算,曼莉不就曾送上来了吗?小倩不就曾送上来了吗?他不是都很有定力地拒绝了她们?而且,对小倩还是屡次三番地拒绝。

    难道对枝子就没有足够的定力?

    不管从那个方面来说,曼莉也好,小倩也好,都比枝子要出色许多的。他对自己说,你对枝子也要有足够的定力,否则,你就不是李向东,你就对不起杨晓丽。

    这么想的时候,他就笑了笑,对枝子说:“你打个电话给杨晓丽,看看她在干什么?”

    枝子愣了一下,问:“你怎么就提起她呢?你怎么就想要打电话给她呢?她如果知道我和你在喝酒,还不把你给劈了。”

    她“咯咯”地笑起来,说,那天晚上,你就只是那么看了我一眼,她就已经发火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吃起醋来有多厉害!她说,我们喝酒吧!今晚,你答应要陪我喝开心的,她来了,我会开心吗?我怕,连酒都没得喝了,我怕以后,我和她连朋友都没法做了。她说,你到底还想不想要那个手机号码了?

    李向东又觉得自己太可笑了,想自己怎么就那么担心自己呢?怎么就要搬援兵呢?没有杨晓丽,他李向东就不能管住自己了?他李向东别的不敢说,对于女色,能把持不住吗?

    枝子拿着酒杯碰了李向东放在桌上的杯,先就喝了,就示意李向东也喝。李向东笑了笑,把酒杯也喝干了。枝子就拿起酒杯倒酒。那酒还有小半瓶,就是李向东把剩下的酒都喝了,他想,也不至于管不住自己。他想,以前,和曼莉喝了两瓶XO都没事呢!想那次在临市,自己几乎喝醉了,小倩如诗如画地站在面前,也还定力十足呢!

    这点酒算什么?

    枝子又往他们的杯里添酒。枝子说,我们别喝得太急,我们还是说说话吧。她说,我的话还没说完呢!你还要不要听?你不要听,我也要说的,我要把我想要说的话说出来才开心。

    其实,她并不想他醉,喝醉了还有什么意思,她只要他喝兴奋。她知道,他已经有些儿兴奋了,只是,那兴奋还能控制得住。她想再慢慢地喝,再把这剩下的酒都喝了,他定会兴奋想要她了。

    对于这一点,枝子是很自信的,她自信自己还算是一个很有几分魅力的女人,她更自信那酒的功力。

    那可不是普通的酒,那是能让男人疯狂的酒。

第六七四章 你绝对逃不过这一劫

    枝子很清楚,如果,只是喝那种正常的酒,怎么也不会把李向东喝到她希望的那个程度,她便在那酒里放了能让男人兴奋不已的药。

    在生意场上,一些淫猥的有钱人,为了玩弄看上的漂亮的女人,常常会使这一招,会让你喝得迷失方向了,又让那药劲在你体内沸腾。他们不但要得到你,还要让你沸腾得像一匹野马。他们说,这才叫真正的得到,如果,醉得像一滩烂泥,或是麻木不仁,反倒是失败的,反倒有一种奸尸的感觉。

    枝子没想到,在她深受其害后的某一天,也使用这一招。

    那天晚上,李向东从这里离开后,她就意识到只用一种正常手段是不可能征服李向东的。他不是那种好占便宜的人,不是那种有女人贴身就不放过的男人。他很有自己的原则,他纵使能把杨晓丽折腾得鬼哭狼嚎,也不会和别的女人有染。

    因此,她只能用偏招。

    玩这一招,是不能急的,要有一个相对长的时间,等那药劲缓缓渗透男人的每一根神经。所以,枝子,需要一个安静的晚上。她能保证有一个安静的晚上吗?李向东的手机会让她安静吗?或许,这个晚上杨晓丽就打电话给他了呢?枝子在实施这个计划时,最担心的就是这一点,最担心的就是李向东喝到一半的时候,有个什么电话过来,李向东不走不行了。

    她不让李向东走,就不能让他的手机响。

    她想,这是最关键的!

    彼此坐下来喝酒的时候,李向东就把手机拿出来放在桌子上了,这更让枝子心里不安,总感觉到,那手机随时会坏她的事,有那么一段时间,她几乎都没多少心思想喝酒的事了,只想着能不能让那手机不响?

    终于,就有那么一个机会了,酒喝到一半时,李向东上了一次洗手间,那手机还放在桌子上,她忙就把那手机关了。

    李向东哪里知道?

    他怎么会想到枝子关他的手机呀!即使,他想打电话告诉公安局长,那特效药有可能只是医治发烧感冒药的时候,枝子不让他打,把那手机抢走了,他也没想到那手机其实已经关了。所以,非典爆发事件后,黄打了无数个电话给他,他都处于关机状态。

    更要命的是,不仅仅是黄打电话给他。

    公安局长坐在办公室里等收网的时候,给过他电话。

    钟市长接到黄的电话通知,从地级市赶回市县的路上,也曾给过他电话。

    张志东给过他电话。

    地级市委书记也给过他电话。

    钟市长问黄,李书记怎么关机了?黄说,他手机没电了,你有什么事,我立即转告他。钟市长说,他和你在一起吗?你把手机给他?黄支支吾吾,说,我们没在一起,没在一起。

    张志东也打电话给黄,黄也那么应付着,也说李向东的手机没电了,说我们正在处理非典爆发事件呢!他说,请张市长放心,我们一定会妥善解决好这个事件。他说,我们会随时向地级市委市政府汇报事态的进展情况。

    地级市委书记的秘书也打电话给黄,他问市县的情况怎么样了?问李书记没出远差吧?说你马上叫李书记打电话给地级市委书记。那话虽然客气,但是,比任何一个电话都叫黄揪心。

    钟市长找不到李向东,可以等找到李向东后,再由李向东向他解释,什么解释的理由没有呢?一个市委书记还要向你市长汇报行踪吗?

    张志东找不到李向东,黄更不担心,他们之间的关系,最多也就骂几句,即使李向东犯了再大的错,他也会包庇他不向外说。

    然而,地级市委书记要李向东打电话给他,黄真就不知该怎么应付了。李向东马上给他电话当然没事,但是,李向东电话回的晚了,地级市委书记可就知道你李向东失踪多久了。你为什么失踪?你即使在现场处理非典爆发事件,也没有理由不给地级市委书记打个电话吧?

    这个李向东跑哪去了?

    黄打电话给李向东的司机。司机说,一下班,他就把车交给李书记了。说也没听他说要去哪,只知道他去市政府小食堂吃饭,吃了饭去哪就不知道了。黄往李向东家里打电话,往杨晓丽家里打电话,最后,不得不直接打电话给杨晓丽。杨晓丽说,好几天都没见他了。黄不知这话是真是假,但是,可以肯定,杨晓丽也不知道李向东的行踪。

    黄忙打电话给陈小雨,叫他迅速去找李向东。他说,发生这么大的事,他怎么就不见人影了。这个事,只能让陈小雨知道,别的人,黄不敢说实话。

    他想,目前,他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及时了解事态的发展,及时向地级市委市政府汇报,最好别让领导们担心,别让领导们直接找李向东。

    钟市长赶到了现场。他作为市县最高领导人指挥处理着这场非典爆发事件。尽管,他不知道李向东在什么地方,但是,他比谁都清楚,李向东失踪了,连他的心腹市委秘书长都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他竟然在这个时候失踪了,失踪得让钟市长心花怒放。他想,李向东呀李向东,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这次,你死定了。他是绝对逃不过这一劫了。你李向东就是遇到天塌下来的事,也不可以在这个时候找不到人,你李向东就是有千万个理由,也无法解释你不来处理这件事!

    钟市长周身迸发出无限的工作。他听完杨晓丽的汇报后,肯定了杨晓丽的工作,并同意杨晓丽提出撤销职肖局长的职务。他说,凡是在这次非典爆发事件中,擅离职守的人,都要给予严肃处理,市县不能处理,就交地级市委处理。他这句话,把李向东也包含进去了。

    他立即打电话给宣传部长,要求他马上筹备召开新闻会。他说,明天一早,各新闻媒体的记者必定涌进市县,我们要做好充分的准备,连夜赶出一份非典爆发事件的通稿,发给所有涌到市县来的记者,不能让那些记者想怎么写就怎么写。他说,现在,暂定这个新闻会由我来回答记者们提出的各种问题。

    他立即打电话给公安局长,了解那些患非典嫌疑人家属的控制情况。他要求公安局长要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侦破特效药这个案子,今晚不行,明天一早也要拿下来。他要在新闻会上向涌进市县的记者宣布这个重要的消息。这可是关系到市县能不能挽回因非典爆发事件造成损失的重要砝码!

    他打电话给黄:“还没跟李书记联系上吗?”

    黄不得不实话实说:“还没有。”

    钟市长问:“他到底去哪了?”

    黄说:“应该没去哪?我了解过,他今天还在市政府小食堂吃晚饭呢?”

    钟市长不相信,说:“你怎么会不知道他的行踪呢?你可是市委秘书长,每一个人去哪,都必须跟你打招呼的,市委书记也不能例外。”

    黄说:“所以说,他应该没有离开市县。”

    钟市长说:“这个事,你必须立即向地级市委汇报。”

    黄说:“是的,我马上汇报!”

    黄说得很坚决。

    然而,他会汇报吗?

    他是不想让钟市长看出他的半点犹豫,他担心,如果他有半点犹豫,钟市长会叫市政府秘书长向地级市政府那边汇报。

    这会儿,黄已经肯定李向东是无法找到了,只有等他自己出现了。这个李向东,到底跑哪去了?以前要找他,那是容易得不能再容易了,打个电话给绮红小姨子,就知道他的行踪了。现在,打电话给杨晓丽,她根本就不知道。

    这会儿,黄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预感到李向东这官已经做到头了,钟市长不可能不抓住这个事大做文章。这个事通了天,谁也保不住你李向东!你李向东怎么就摊上这个事?你李向东怎么就偏偏在这个时候不见了踪影?

    黄想,我只能尽我最大的能力,把这事压着不汇报了。

    他很清楚,他把这事压下来将要承担什么责任。然而,他必须压下来,一则不压下来,李向东死得说不定,天没亮,撤职通知就到了。一则他不能做出对不起李向东的事,不能让别人说他明哲保身不讲义气。

第六七五章 反客为主

    枝子坐在她的椅子上。她是把椅子倒过来坐的,人就趴在椅背上。那椅子做工很精细,椅背上有流水线的花纹,枝子坐的就很诱惑,那乳就从流水线的花纹挤进来,挤得有点儿变形了,却更能感觉那乳的伸缩柔软,尤其是那乳尖尖,大小轮廓更清晰。

    李向东也算见多识广了,但这么看变了形的乳却是次,便看得一愣一愣的。想以前那会儿,和绮红小姨子在一起,就没想过要那么坐,就从不知道那乳挤进流水线的花纹,能挤出这般百态。

    枝子就这么坐着和他碰杯喝酒,就这么和他说她说的女人话题。

    她说,女人和男人是不一样的。女人相对男人来说,要内敛得多,所以属阴。男人属阳,就像太阳,有多少热就发多少光,有多少就无需掩饰地尽情迸发。

    她说,作男人真好,想要渲泄的时候,没有太多顾虑,看中哪个目标,可以想尽千万百计,采用各种手段,一旦得到那个女人,就是占领,就是胜利,因此,一些男人总乐此不疲,他们会以此为荣,以此自豪,便不断寻找目标,不断占领,不断夺取一个个新胜利。

    她说,女人却不能这样。女人要自尊要自爱,要想方设法守住自己,不能倒下不能让男人占便宜,被男人玷污,被男人践踏。

    枝子笑了笑说:“这世界是不是有点不公平?同样是人,同样都有那种需要,又做的是同样的事,怎么男人就总是胜方,女人总是负方?”

    她说,有时候,我认为,女人看中哪一个男人的时候,为什么不可以推倒那个男人。男人占了她的便宜时,其实,她也占了那男人的便宜。男人玷污她的时候,其实,她也玷污了那个男人。男人践踏她的时候,其实,她也践踏了那个男人。

    她说,女人压抑的并不比男人弱,女人对那种需求,并不比男人少,她们为什么不能像男人那样,不断寻找目标,不断占领目标,不断夺取一个个新胜利?

    李向东惊讶地看着她。虽然,他也觉得,枝子说的没有错,男人和女人其实是一样的,只是某种传统观念把女人禁锢起来了。男人可以彩旗飘飘,女人却只能守在家里。然而,他又不得不惊讶,惊讶枝子说得那么直接,说得那么赤裸裸。

    枝了也看着他,眼里燃烧着一团火,那团火像是想要把他燃烧了。

    她说,我一点也不想隐瞒,到现在,我不想再隐瞒,我是一个寂寞的女人,有时候,寂寞得自己也不知该怎么办?

    她说,我不想寂寞!我觉得寂寞是一种浪费,一种对生活对青春的浪费。生活本来还应该有更多内容,青春消逝了就不会再回头。那么,我为什么要浪费呢?为什么不想办法让自己得到更多呢?

    她说,我也想寻找目标,也想去占领。

    李向东有点抵抗不住她那眼里喷吐的火了。这一刻,他突然发现,她那团火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炽热得能把他融化。他觉得唇干喉渴,抿了一口酒,再看她时,心就很强烈地跳了一下,绮红眼里也曾喷吐过那么一团火。她说,她也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她也需要男人的时候,她那团火便把他燃烧了。他想起他们次燃烧的情景,想起那个城郊的水库,他们迫不及待地给予和索取。

    他意识到,可能要坏事了,再这么说下去,自己可能要把持不住自己了。他已经被枝子那团火点燃,血也沸腾了,脸烫得似乎在燃烧,不仅仅是脸,全身都在燃烧。

    他说:“我们别再谈这个话题了。”

    枝子说:“为什么不谈呢?我还没说完呢?我还要再说下去呢!”

    她说,我们喝酒。她知道,药劲已经起作用了。当然,那药劲不只是在李向东身上起作用,也在她身上起作用。她说,喝,我们再喝!她在强烈地控制自己。

    她也在燃烧。

    本来,她就没想要控制自己。她是任由自己燃烧的,所以,燃烧得比李向东更强烈。然而,她知道,李向东还没燃烧到失去理智的程度,还能控制自己,她还要让他喝。

    李向东又喝了。他哪知道那酒的作用?因此,他根本不怕那酒,怕的是体内熊熊燃烧的火。

    他说:“你还是把手机号码给我吧!”

    枝子摇着头说:“还不行,还不行。”

    他问:“你什么时候能给我?”

    枝子说:“一开始就说好了,我还没喝开心,喝开心了再给你。”

    她说,我怎么觉得,越喝越不开心了,越喝越觉得心烦了。

    李向东问:“是因为我又跟你提手机号码吗?”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说:“你是不是不相信我有那手机号码?是不是以为我用这个理由骗你来陪我喝酒?”

    李向东说:“没有,没有。”()

    她说:“一定是的,你嘴里说不是,心里一定是这么想的。”

    枝子就往身上摸,就四处张望。她说,就在我刚才换的那套衣服口袋里。我不骗你,真的一点不骗你。如果,我骗你,以后还怎么敢再见你?以后还怎么敢在市县呆下去。还有那包特效药,也在口袋里。枝子又往杯里倒酒,一边倒一边问:“我刚才说到哪了?”

    李向东举起杯说:“喝酒,喝酒。”

    他不想她说下去,担心她说得更诱惑。

    枝子还是接着往下说。她说,知道我为什么越喝越不开心吗?知道我为什么越喝越心烦吗?她说,这酒把我点着了,我很想燃烧,很想和男人燃烧。她就看着他,双手就在自己的身上摸,李向东说,你别这么说,你别这样子。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枝子说,你不想吗?你不愿意吗?她摇头说,你骗不了我,更骗不了自己,其实,你也想,你的眼神已经告诉我,你很想很想了。她站了起来,把手伸进自己的衫裙里。那衫裙很松宽,手从下摆伸进去,就把那衫裙撩起来了,就露出了雪白的大腿,露出了那一点紫色的丁字裤。

    李向东只觉头“轰”一声响,人像是爆炸了。

    他不能再看下去了,他逃跑似地跑进卫生间,“哗啦啦”扭开洗脸盆的水喉,不停地往脸上泼水。他觉得那水好清凉,觉得自己的脸好烫。突然,他整个人都僵硬了,枝子从后面抱住了他,那滚烫滚烫的身子紧紧地贴着他的背脊。

    她说,你为什么要回避呢?你不回避不行吗?

    她说,我只想你让我开心,只想你让我知道自己是女人,只想你让我像水一样融化。

    她说,你什么也别想,就想我是需要男人的女人,就想你是需要女人的男人。

    李向东还是那么木木地站着,没想离开她,也没想要继续,只是,当她握住他的时候,他不禁叫了起来。那一刻,他知道自己不行了,真的不行了。他将要被她玷污被她践踏。这个念头一闪,他还能控制自己吗?他能这么束手待毙吗?他才不被她玷污才不被她践踏,他要反客为主,主动出击。

    枝子没想到他会那么神猛。

    她是渴望他神猛的,也知道他有多神猛,然而,当他反客为主时,她却没能反应过来。他一回身,就把她抱起来了,一手托着她的臀,很轻易就把她抱起来了。

    他本想把她抱到床上,却发现太远,自己无论如何等不及了,因此,他把她放了下来,他还没把衣服脱掉就冲了进去。她叫了起来,因为,他太狠。因为,彼此只是站着,几乎没找到目标他就硬闯了进来。

第六七六章 这只是一笔交易

    开始,枝子还觉得他们很合适,还可以想怎么运动就怎么运动。既使,李向东又抱起她向床那边走去,一手托着她的臀使他们更紧地连接在一起。

    渐渐地,她发现他竟强大起来,当他把她压在床上那一刻,她确定那不是她的错觉,他确是强大了,在里面强大了。他换了一个姿势,让她趴在床上的时候,她便有点承受不住了,不禁叫了起来。那不全是呻吟,准确地,呻吟里多少有一种痛苦。

    她说,你轻点,你轻点。

    她说,你别那么用劲,你太用劲了!

    李向东哪还听得见,就算听见,他也不管不顾了。这时候,他想的只是怎么使蛮力,怎么把体内那团火燃烧到某一种程度,或者说,怎么借助身下这个女人扑灭那团燃烧的火。

    更多的时间里,他是不知道身下这个女人是谁,恍恍惚惚间,觉得这女人是绮红,然而,她那臀的大小又让他知道,她不是绮红,恍恍惚惚间,觉得这女人是小姨子,然而,那臀的厚度又让他知道,她不是小姨子。他想,这一切都是错觉,其实,她是绮红,或是小姨子。有那么一段时间,她们在他最疯狂的时候,也总是哇哇叫,说他太强大了,强大得受不了了。

    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身下这个女人不是杨晓丽,杨晓丽不会令他进出那么艰难。只有在杨晓丽咬他的时候,或者说,欺负他的时候,他才会报复式地令她有一种强大的感觉,才会把她一下子送到那种死过去的感觉。

    李向东意识到身下这个女人,不是他曾拥有的女人时,他的方寸乱了。他停了下来,自己问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杨晓丽不理他的时候,他曾经很平静,因为,杨晓丽不理他之前,他们经历过一番撕杀,他得到了满足,且是很满足的满足。近这几天,那满足消失了,他就平静不下去了,连续两个晚上都做那种梦,梦里自己和一个长得不知什么模样的女人在疯狂,梦见是那个女人主动送上门的,然后,被他折腾得奄奄一息。

    他想,这应该还是那个梦吧?

    他睁开眼睛,看到她被他压得变了形的臀,看到她大字样趴在那里,看见自己压在她背脊上的手在那雪白的肌肤留下红红的印儿。

    他想,这是真的,这是一个活生生的女人。

    他想看清她的脸,然而,她的脸却被散乱的发遮盖了。

    李向东摇晃着脑袋,想要摇掉什么,想要摇醒自己,酒像一层雾,把许多东西都遮盖了,想不清了。

    终于,他想起这个女人是谁了。他记得他们在喝酒,记得自己周身都在燃烧,记得自己冲进卫生间冲洗自己要自己冷静,记得好像枝子从身后抱住了他。然而,他的记忆在这里中断了,想不起来了,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把枝子压在身下了。

    那会儿,他像塌了般,倒在她身上。

    枝子以为他累了,以为他发了那番狠劲后要喘息一下。尽管,她感觉到,他还是那么强大,因为静止了,却还承受得住。那会儿,她只是以为自己用药过量,以为是自作自受,心里想,那药量再少一点,或许要好许多。

    李向东离开了她。

    他说:“到底怎么了?我们怎么会干这种事?”

    枝子笑了笑说:“你疯了。”

    李向东说:“我真是疯了。”

    枝子说:“这样不是很好吗?有时候,你就应该让自己好好疯一疯。”

    她坐了起来,很刻意地看了一眼他那个部位,发现他恢复了正常,并不像刚才想像得那么强大了。她移到他的身上,很轻易就让他走了进来。虽然,她知道他恢复了正常,还是心有余悸,因此,只是让他慢慢走进来。她又像刚才那样,感觉到他很适合她,或者说,她很适合他。于是,她又动起来。

    她是微笑地看着他做完这一组动作的,心里欢欢地想,其实,男人都是一样的,在你没有和他们发生那些事的时候,他们都一本正经,都又聪明又智慧,当你把他弄得只会用下半身想问题的时候,他就傻了,就木了。

    她俯下身去吻他,很喜欢他现在表现的这副傻样。

    她说,你真傻,比我以前那个初恋情人还傻。

    她心里有一种得意,感觉到已经主宰了这个男人,可以可劲地玷污这个男人,践踏这个男人。

    他说:“你什么时候,能把那个手机号码给我?”

    他知道,这时候,提这个问题很不适宜,有一种交易的感觉,然而,他们不是在交易吗?如果,不是为了那个手机号码,他会和她一起喝酒吗?会和她干这种事吗?他想,他就是要提醒枝子,他们只是一种交易。他还要安慰自己。他对自己这么做也是迫于无奈。目前,那个手机号码对你来说,太重要了。

    枝子似乎猜透了他的心思,笑着说:“我会给你的。如果,我们只是一种交易,至少,你也得把事情做完吧?也得让我彻底开心一回吧?”

    李向东问:“你真认为这是一场交易吗?”

    枝子反问道:“怎么?你还真希望我对你动真感情,真希望我缠着你?”

    她说,我很清楚你现在的心情,你希望这只是一场交易,我们各得所需后,就互不相欠。

    她说,你放心,我不会缠着你,虽然,我喜欢你,但这喜欢可能只是昙花一现,我不会跟杨市长抢,不会坏你和杨市长的事。

    她说,你知道吗?那天晚上,在杨市长家喝酒,我知道,你对杨晓丽有多凶有多狠,那时,我就想,也要让你对我那么凶一回,那么狠一回。凶完了,狠完了,可能我对你就没有兴趣了。

    枝子只能这么说,不这么说,又能怎么说呢?她要解除他的顾虑,要让他放心。说真的,枝子这会儿,还没想缠他,她想,最多自己需要男人的时候,再让他满足自己,让一个市委书记满足自己不好吗?

    她觉得自己很荣耀。她可是从来没有这么荣耀过!

    李向东不相信会有这种好事,不相信一个女人把自己给了一个男人后,会那么潇洒而去?尽管这个女人是副省长的女儿。他想,以后,她一定会提出她的要示,一定会要他干一些他不愿意干的事。

    然而,那团火又燃烧了,又燃烧得他扛不住了。

    李向东抱着她。他抱女人已经习惯了抱她的臀,而不是腰。这时候,抱着她的臀,就让她更贴近自己,就是让自己能更深入。枝子又感觉到不妥了,这次,她很真切地感觉到他一点点地膨胀,胀得她满满的,却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便让她感觉到他那棱角的坚硬和锐利。

    她皱着眉头问:“怎么会这样呢?”

    李向东却没听明白她在说什么,虽然,她已经停下来,他的手却很有劲地不让她停下来,于是,她脸上便呈现出痛苦的神情。

    枝子说:“你怎么会在里面强大起来呢?”

    李向东说:“我也不知道。”

    她问:“和杨晓丽的时候也这样吗?”

    他说:“没有,好像没有?”

    她问:“会不会是喝了酒呢?”

    他说:“应该不会吧?”

    他哪知道那酒的威力。但是,他很清楚,其实,他一直都是这样的,自从他与杨晓丽从那个岩洞出来后,突然有一天就变得不可理喻了,绮红小姨子也有同样的感觉,也曾问过他同样的问题。唯一没这么问他的,只有杨晓丽,他想,其实,他也一样在杨晓丽里面变强大,她却是能包容他的强大。他想,如果,枝子也像杨晓丽那么咬他的话,后果更不堪设想了。

    这么想,他就开始用狠劲了,想要让她知道他有多强大,想要让她知道,她根本不适合他李向东,她跟他在一起,只能遭受他的践踏和蹂躏。他把她翻到身下,双手还托着她那并不算肥大的臀,这样,他更把她挤逼得“哇哇”叫起来。

    那一刻,她不仅感觉到了他的强大,还感觉到了他纵深的穿透力。

    他开始发起强烈进攻,心里想,这笔交易到底是谁赚了?到底是谁开心了?他想,我没赚,你也不可能赚,我不开心,你也别想能开心。

    枝子惨叫起来,双手想要把他推开,然而,她已经推不开了,相反地,她越想要推开,他就越是要凶越是要狠,终于,她只得咬牙承受他的进攻。

    后来,她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太强大了,太深入了,而且,太持久了。她不但得不到一点快感,反而感到自己被这个男人践踏了,蹂躏了。

第六七七章 自圆其说

    李向东拿到那个手机号码,准备打电话给公安局长时,才发现,他的手机关机了。那会儿,他还没有多大反应。正常情况下,在下班的时间段里,关机几个小时,本也不算是什么事,然而,李向东开了机,正在电话簿里寻找公安局长的手机号码,接二连三的短信便发了进来。开始,李向东还以为是一些垃圾短信,后来,觉得不对路了,垃圾短信总不会发得那么勤吧?进入短信一看,不是黄的,就是陈小雨的,黄的短信说,出大事了,见字回电。陈小雨的短信说,急事,快复黄秘书长。李向东的心便“怦怦”跳起来。

    他冲着枝子吼:“是不是你关了我的手机?”

    其实,不用问,也知道是枝子关了他的手机,难怪几乎一个晚上,手机都那么安静。

    枝子躺在床上没有动弹,原还想让李向东给她开心给她满足,哪想到,他竟那么凶狠,没听说过,女人怕男人凶狠的,特别是像枝子这样长时间没有接触过男人的女人,怕只怕男人不够凶不够狠,然而,他竟凶狠得她无法抵档,凶狠得她有一种很受伤的感觉。

    他站到床前,还是那么大声吼:“问你话呢?你为什么关我的手机?”

    枝子睁开疲惫的眼睛,似问非答地说:“你还想怎么样?”

    他说:“你这是自找的!”

    枝子还是那么虚弱地说:“你真没良心!”

    她还想他能安慰几句,不想,他还继续疯,刚才在她身上疯完了,现在又冲着她吼。她关他手机怎么了?天塌下来了?你才让她的天差点塌下来了呢!于是,枝子眼角不禁流出了泪水。她说,你不是人,你是魔鬼!

    李向东愣了一下,再吼不起来了。看着一个被自己践踏蹂躏得动弹不得的枝子,他还好意思叫好意思吼吗?他想,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虽然,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但如果让别人知道发生大事期间,他李向东在枝子这里,和枝子风流,他这市委书记还怎么干下去。

    他很心虚地溜了出去,仿佛慢走一步,就会被人堵在枝子的门里,仿佛慢走一步,枝子就会不放他走。

    一出门,见四周静静的,见自己的车停在漆黑里,他松了一口气,忙就钻进车,就打电话给黄,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会儿,他整个人都瘫软了。在枝子身上消耗了多少劲,他都没有瘫软的感觉,但这一刻,他却软得双腿在颤抖。

    他想,怎么就碰上了这事?怎么就在这节骨眼发生了这样的事?这对于市县来说,可说是空前绝后的,怎么就在这时候发生了,这不是在玩他李向东吗?这不是天要灭他李向东吗?

    他想,他有什么错呢?他去见枝子,本来是没有错的,他也是在为非典的事忙乎,虽然,弄那手机号码是一件小事,本不该他一个市委书记去处理,但是,放在平时,放在什么事也没发生的情况下,他一个市委书记去处理这事,又有什么不行呢?何况,是向枝子讨要那手机号码,换了别人去讨要,枝子定是不会交出来的。

    李向东说话的声音都走调了:“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他很清楚,如果处理得不好,就更要他的命了。

    黄说,已经基本控制了。黄说,钟市长正在组织召开紧急会议,要求各个单位要自检自查,凡是与那家企业有关联的人,近期时间去过那家企业的人都要注意观察,如果发现发烧感冒的症状,要及时上报,绝对不能隐瞒。黄说,钟市长明天还要召开新闻会,正式向外公布市县的非典真相。

    那一刻,李向东非常感谢钟市长,想如果不是他及时从地级市赶回来处理这件事,这场面真不知该怎么收,想钟市长以后再怎么跟你作对,看在他处理这件事的面子上,你也不能太追究。

    他想,其实,钟市长还是一个很不错的搭档,想如果不是因为他太在意市委书记那个位子,他们一定能成为一对好搭档。

    然而,在官场,谁又会不在意本以为是自己的位子被别人抢走呢?谁又会不对抢对自己那位子的人怀恨在心呢?

    黄问:“你跑哪去了?怎么连手机也关了?”

    李向东说:“一两句话说不清,见了面再说吧!我这就回办公室。”

    他启动了车,但还是觉得双腿发软。

    他想,你总得给人家一个说法吧?总得给一个让人信服的说法吧?你跑哪去了?你为什么关机了?

    他觉得,他不能回市委大院。他怎么向别人解释呢?别人闻到你一嘴的酒气,你还能解释什么呢?你定是去喝酒了,当市县发生空前绝后的大事时,你却在喝酒,暂且不追问你跟谁喝酒,喝得关了手机,你就是有一万个理由也解释不清的。

    他要自己冷静,一定要冷静!

    他对自己说,事情已经发生了,不可挽回了,现在,剩下的就是冷静了,只有冷静才能思考对策。

    他对自己说,要找到一个说法,一个不一定能自圆其说,却也说得过去的说法。

    李向东放缓了车速,把车停在路边。

    他想,事情已经处理妥当了,自己再回去也没多大用了,自己在这个时候回去,只能让人家更注意自己。找过你的人才知道你失踪,没找过你的人却是不知道你失踪的。如果,这时候回到市委大院,那就从上到下都知道,事件处理得差不多了,你才醉薰薰的回来。这还是市委书记吗?你连一个普通的党员干部也不如!

    他打电话给黄,说他现在不能回市委大院,叫黄马上到他家来。说完电话,又把手机关了,在还没给自己找到说法前,他不能接任何电话,更不能接地级市委书记的电话,接张志东的电话。

    回到家里,李向东心乱如麻,就想泡壶茶,水烧开了,烫杯的时候,却把手烫了,却把杯砸了,看着一地的杯碎片儿,想这一劫能逃得过吗?想自己怎么才能躲过这一劫呢?

    黄一进门,就看出他喝酒了。虽然李向东喝酒脸不红,但是,没喝酒和喝了酒的脸色总是有区别的,总是一眼就看出来的,而且,他双眼还布满酒后的血丝。

    他问:“你跟谁喝酒了?”

    李向东没有隐瞒黄,老老实实说:“跟枝子。”

    黄问:“你怎么跟她搞在一起了?”

    李向东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黄说:“你还想玩以前那种一龙双凤呀?”

    李向东苦笑了笑,说:“我还会干那种傻事吗?不过,我也不知是怎么搞的,说了,你也不会相信。”

    他真的搞不清楚,今晚,自己怎么就那么没定力!

    这时候,李向东没有心情向黄解释这些,他说,先不谈这个,你帮我想想,我应该怎么应付这个事?现在,先想想,我这段时间在干什么?为什么关机了。黄说,关机的事好解释,但是,怎么解释你在哪里呢?总不能说你和枝子在一起,那么,你跟谁在一起呢?你不可能一个人呆那么长时间吧?

    两人便喝茶,便低着头苦思冥想。()

    李向东突然想起了什么,拿出从枝子那弄回来的手机号码,叫黄打电话告诉公安局长。他说,这手机号码,是一个兜售非典特效药的家伙的,枝子曾在他哪买了一份特效药。他说,我判断,那些什么特效药,可能只是医治发烧感冒的药。

    黄双眼一亮,问:“你和枝子喝酒就是为这事?”

    他说,你可以如实说呀!你也是为了非典呀!”

    李向东说:“这也太复杂了。人家会相信吗?再说,即使不说我和枝子发生了什么事,这一男一女呆在一起,又关了机,总会让人家有许多想像空间。”

    他说,只能说我一直都在家里,说我感冒了,一回来就睡了,关在房间里睡,所以,有人往家里打电话也没听见。手机呢?正巧没电了。

    他说,这似乎还说得通吧?

    黄点点头,说:“希望能说得通。”

    李向东说:“那好,从现在开始,我就开机,就说睡了一觉醒了,充电了,开机了。你有什么事,就直接打我的手机。”

    他说,你别说来过我这。就说,我不让你来,说这时候感冒,也不知是什么状况。还是别在公开场合露面好。

    黄说:“总得找个医生给你看看吧?”

    李向东说:“不用,就只是感冒,还没见发烧,所以,不想太惊动。”

    黄说:“那我回去了?”

    临走时,黄又说,地级市委书记那,张市长那还得要你亲自向他们解释。这可是李向东最头痛的。应付下面的人容易,人家不信也得信,但上面的人定是要刨根问底的。

第六七八章 双种折磨

    李向东最清楚自己的弱点,说假话时总会心虚,这一心虚,底气不足,可能就会被地级市委书记,被张志东识穿了。

    黄走后,李向东便在心里反反复复琢磨怎么向地级市委书记解释,想肯定是要挨骂了,骂个狗血喷头还算轻了。他不怕骂,他倒怕他们不怕他,他们要是对他客客气气,那才是最可怕的!他们都懒得骂他了,那还不就拿定主意要把他撤了?

    他想,他真给枝子害怪惨了,她怎么竟敢关她的手机?她不关他的手机,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他想,这枝子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就会看中自己呢?自己可是一直都在躲避她的,而且,她也知道他和杨晓丽的关系,她怎么就想要跟自己发生那种关系呢?

    这会儿,李向东放了一浴缸热水,便把自己泡在热水里。他闭上眼睛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想着枝子被他践踏被他蹂躏的惨状,心里又有了某种冲动,且那冲动还很强烈。

    于是,他问自己,今天到底怎么了?怎么就变得禽兽一般?

    杨晓丽的电话打了进来。她问,你在哪里?李向东说,在家里。她说,你在家里干什么?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你竟然呆在家里?李向东说他我感冒了,说他睡了一觉,说他手机没电了。

    杨晓丽说:“怎么就那么巧了?都碰在一起了?”

    李向东说:“不碰在一起,我就不会弄成这样了。”

    杨晓丽说:“那你现在还不回来?还那么心安理得地呆在家里?”

    李向东说:“我不是感冒了吗?现在感冒可大可小,我还是不回去了,还是等明天再看看感冒好没好吧!有钟市长在处理,应该没事的。黄已经跟我说了,他处理得很好!”

    杨晓丽就变得温柔了,问:“要不要我过去看看你?”

    李向东犹豫了一下,心里很想她过来,想你杨晓丽才是我的女人,适合我的女人,和你杨晓丽干那种事,我才能得到一种真正的淋漓尽致的满足。

    杨晓丽说:“我还是去看看你吧!”

    李向东这才回过神来,他无论如何不能让杨晓丽过来,不能让杨晓丽知道他喝了酒。他说,不用了。他说,你忙你的事吧!他说,你没听我说感受冒了吗?你还是别来了。他挂了杨晓丽的电话,他担心再说下去,再多听一会儿杨晓丽的声音,他会控制不住自己,会叫她过来。

    他从热水里站起来,扭开水喉,让清凉的自来水兜头兜脸地冲洗自己。他想,今天自己真有点莫名其妙了。都这时候了,市委书记这顶乌纱帽都要丢了,还想男女之间那种乱七八糟的事?你李向东什么时候变成那种用下半身思考问题的人了?什么时候变成只爱女人不爱江山的男人了?

    这个晚上,注定李向东要受折磨的,受枝子那酒的折磨,受擅离职守的折磨。

    当他突然发现,因为自己的擅离职守,钟市长大放光芒时,他又感到了一种惊慌。钟市长从地级市赶回来,真是为了市县吗?他是为了自己,完全是为了自己,一则,他不能擅离职守,一定要从地级市赶回来,一则,他要表现自己,在这种各级领导高度观注的事件中,他钟市长是如何高水平地处理遇到的各种错综复杂的问题的?

    这已经不是次了!

    上一次,板蓝根事件,他为什么挺身而出?不也是想要表现自己吗?不也在找到了机会,要与你李向东较高低吗?他知道,与市委书记面对面硬拼是拼不过的,所以,他就改变了策略,他不与你面对面拼了,他要抢先你一步表现自己。

    李向东不得不承认,在阻击非典中,钟市长的表现是可圈可点的,是你李向东不如的。

    今晚,你李向东失踪的事,别人不追究,钟市长会不追究吗?

    他找到了能至你于死地的机会,会轻易发过吗?地级市委书记、市长都知道你在这个非常时期失踪了,如果,省里也知道了,省里追究下来,你李向东定死无疑。钟市长不可能不抓住这个机会,不可能不会通过他那个省政府副秘书长向地级市委书记、市长发难。

    李向东的心凉透了。他想,你竟然还在想男女之间的事,到那时候,就怕你闲得除了想男女之间的事,就再别没的事可想了。

    他从水里出来,酒劲已去了多半。他打电话给张志东,张志东说:“你跑哪去了?这都几点了,这才来电话?你这市委书记是不是不想当了?”

    李向东忙向张志东。

    张志东不相信,说:“你骗谁呀?你在家睡觉会把手机关了?我看一定是跑到哪鬼混去了。”

    李向东陪着笑脸说:“我会去哪鬼混呢?我这人你也清楚的。杨晓丽不是冲杀在线吗?我还上哪去鬼混?”

    他说,关机是我的不对,我也没想到会出这种事,只想好好睡一觉,希望睡醒了就没事了,否则,明天上班,别人见我打喷嚏什么的,还不怀疑我是非典了?所以,就把手机关了。

    他说,我对你不敢说假话。对别人,我那敢说,自己关了手机睡觉,我只能说手机没电了。

    李向东不能把事情推得干干净净,不能说自己一点责任也没有。他要承认自己关了手机,想张志东知道他关了手机,也会包庇他,然而,正因为他告诉他自己关了手机,他显得他对他的诚实,对他说真话。

    张志东说:“我相信你,书记会相信你吗?”

    李向东说:“我就是想,就是想要你帮我说几句好话。”

    张志东说:“这事我不管,你自己说去。”

    李向东说:“你不会就这么见死不救吧?”

    张志东说:“你这是活该!”

    他说,你知道,你这事闹得有多大吗?你这事,我看,全地级市都知道了,说不定省里也知道了。一个市委书记,在最关键的时刻,竟找不到人了。你说说,我怎么帮你解释?

    李向东“嘿嘿”地陪着笑,说:“你先帮我说一说,明天,我再赶去地级市亲自向书记请罪。”

    他说,没你帮我,我这一关肯定过不去了。

    张志东说:“不过,我不敢保证书记就会听我的。主要还是要看你自己,看你怎么去运作。运作得不好,你就别想再在官场混了。”

    李向东似乎听出了他的话外音,就也含糊地说:“这个我清楚,这个我清楚。”

    张志东说:“你把市县的事处理好,再不要出什么大事了。”

    李向东半真半假地说:“谢谢了,谢谢张市长了。”

    张志东说:“谢什么谢?用得着跟我客气吗?”

    毕竟,李向东是他的人,李向东对他一来说,是一个很懂得做事的人。张志东在他那得的好处也不少,如果换了一个人,他能得到那么些好处吗?肯定不能,所以,他也不想李向东出事。

    张志东想起了什么说:“明天,你还是别到地级市来了,谁知道你那个感冒是不是非典,别把市县的非典带到我们这来了。”

    李向东说:“也好,也好,过了一个风头,我再去拜访你和书记。”

    张志东说:“你可别太乐观,别以为我帮你向书记解释了,就没事了。书记会不会放过你还是其次,你得罪了多少人?那些被你得罪的人绝对不会放过你。”

    李向东说:“是的,是的。谢谢提醒,谢谢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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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七九章 让枝子帮你

    李向东打电话给陈坚打,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他。虽然已经过十二点了,陈坚显然还在外面应酬,酒也喝得不轻,没停李向东把话说完,像是跳了起来,大声说,你个李向东,没想到,你是这么好色的人,竟比我还色,比我还敢色,枝子你也敢动了!李向东心里想,是我色她吗?是我动她吗?貌似一直都是她主动吧?是她色我吧?是她动我吧?但是,他不想多解释,这时候,解释也不定解释得清,便说:“这事,你一定要帮我!”

    陈坚说:“我帮你什么?我帮不了你。你别每次打电话给我就是要我帮你。没事的时候,不要我帮的时候,你就想不起我了。你想想,这两年,你也算混得有模有样了,但哪一次给我电话不是要我帮你的?”

    李向东说:“你这话什么意思?”

    他说,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两年混得好了,你不舒服?是不是想要我混得不像个人样,你心里才好过?没见过你这种人的!

    他说,我每次打电话都是要你帮忙吗?我在临市当市长的时候,没少叫你去那边吃呀喝的,是你自己不来,以为我要你解决五个亿的问题。那种事,能解决就解决,解决不了,我也没怪你,是你小人之心,以为我一定要你解决,所以,躲得远远的。

    他说,我到了市县,貌似没求你帮过我什么吧?倒是你要我帮你呢!那个枝子不就是你弄到我这来的,不是你要我帮她吗?如果,不是你把她弄过来,我会惹那么大的事吗?会要你帮我吗?

    陈坚说:“你真是恶人先告状。我叫她去你那,只是在生意上关照她,没要你叫你动她。现在,你动了她,惹出麻烦了,却要我帮你捡手尾,却要我帮你处理那些破烂事。哪一天,你把她肚子搞大了,不会也要我替你顶罪吧?”

    李向东觉得有点不对劲,问:“你是不是喝醉了?我怎么听着你的话好像有点不搭边?”

    陈坚说:“什么搭边不搭边的?难道我听错了?难道你没动枝子?你这家伙,我带枝子去你们那,你第一次见到枝子,我就看出你那眼神不对了。妈的,我真是送羊入狼口了。”

    李向东越来越觉得他牛头不对马嘴,这个陈坚,想到哪去了?好像他李向东这电话是和他谈枝子的事,好像他李向东与枝子发生了什么麻烦,要他摆平枝子。他说:“你搞清楚了,我不是要你帮我处理枝子的事。目前,我和枝子还没什么事需要你帮忙处理。现在,我要跟你谈的事与枝子根本无关,现在,我要你帮忙,是要解决我自己的事。”

    他发现,自己被陈坚弄得也有点条理不清了。这事怎么就与枝子无关呢?如果,枝子不是关了他的手机,市县发生那么大的事,他会不知道吗?黄接到下面汇报后,一定会第一时间就给他电话。如果,不是枝子关了他的手机,地级市委书记、张志东,所有要找他的人会找不到他吗?都是枝子惹的祸!

    陈坚问:“你自己什么事?”

    李向东说:“你怎么只听了一半,怎么就把我和枝子的事听进去了,最重要的却没听进去。”

    他说,我们这发生非典爆发事件了,一家企业一下子发现了五六个非典病人。

    他说,事件发生的时候,我和枝子在一起,枝子把我的手机关了,没人能找到我。明白吗?明白这事有多严重吗?

    他说,现在,我要你帮忙,要你找找班长,要你劝班长帮我说几句好话。班长和地级市委书记是好朋友,班长的话可能会起点作用。

    李向东觉得这一番解释真累,也不知喝了酒的陈坚听明白没有?好一阵,陈坚才在电话里“嘿嘿”笑起来,说:“是有点喝多了,把事情搅在一起了。李向东这才松了一口气,说,我看还不只是喝多的吧?应该还有别的原因吧?我想,你这家伙,对枝子也有那个心!

    陈坚说:“谁对她没那个心?我只是有那心,没那胆。你李向东,真他妈的,什么都不怕,便宜都让你占了。你李向东桃花运怎么就那么好,这才刚走了两个,又来了两个?一个个又都那么出色。”

    李向东说:“你可得把事情分清楚,一件事归一件事。”

    他说,怎么说,我们也是多年的朋友,也算生死之交,男人的事别让女人给搅了,你可别因为枝子的事就不管我不帮我了。

    他说,不管怎么说,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要帮我摆平眼前的麻烦。

    陈坚说:“我认为找班长帮你成数不大。”

    他说,班长那人你不是不知道?以前,你也要他帮过你,但是,有哪次他真正帮过你的?他那人太精通官场,太懂得明则保身,他最多帮你干点锦上添花的事,决不会雪中送炭,而且,这送的可不是一般的炭。

    他说,你这事可大可小,大得玩忽职守把你送监狱里也不是不可能,他会冒那个风险帮你说好话?他会担心人家怀疑你和他什么关系?如果你真被送监狱去了,他害怕把他也牵扯进去了。

    李向东说:“我也没想要他一定帮我,你跟他说说,如果,他愿帮就帮,不愿帮也不勉强他。这种时候,多个人帮我说好话,总比少个人好。”

    陈坚说:“我看这事,你还是稳妥一点,要找就找最能帮你的人,你直接找副省长吧!他帮你说话,比谁都好。”

    李向东说:“当然,这是最好不过的,你陈坚能搬动副省长,当然最好!”

    陈坚说:“这还要我搬吗?你叫枝子帮你不就行了。”

    李向东愣了一下,似乎明白陈坚的意思了。他说:“你这陈坚怎么就那么小肚鸡肠呢?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想甩手不管是不是?想把事情推得一干二净是不是?”

    陈坚说:“你太小看我了。”

    他说,我会是那种重色轻友的人吗?会因为枝子的事不帮你吗?只是刚一听这话,心里不好受,一下子接受不了。

    他说,我们不是多年的朋友吗?既然,你有那胆量动她,我还是为你高兴的,至少,也是你动了她,总比别人动了她好吧!

    李向东说:“你这是什么话?”

    陈坚说:“不好听是不是?有点像两个色鬼在谈女人是不是?其实,你就是色鬼,你别不承认?人家色,见了女人都上,你色却是看到好的女人一定上。”

    他说,副省长那里,你让枝子给你办。你们都那样了,她还会不帮你吗?她帮你不比我帮你更好吗?”

    李向东想想,觉得陈坚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然而,他不想求枝子,不想把自己和枝子的事搞得太复杂,越复杂,他就越难脱身。这会儿,他还不想与枝子纠缠不清。

    陈坚说:“你们还搞得清楚吗?你们都这样了,你还想清楚吗?”

    他说,既然,你不要枝子帮你,她也不会跟你就那么完事吧?你以为枝子是什么人?是三陪小姐。动了就动了?睡醒了就下床走人?

    他说,麻烦事还多着呢!枝子和杨市长应该不会是绮红和小姨子,她们决不会允许你把她们搞在一起。以后,我看你怎么收摊。

    他说,当前,你最要紧的事是先把你官场的事摆平,先把这正事搞定了,再回去处理女人的事。

    李向东觉得自己真是有点乱了方寸,竟然分不清主次了。这事不是枝子弄出来的吗?叫她帮忙也是在理的,以后与她会怎么发展,等处理了这事再说,走一步算一步,这步走好了,走顺了,再去想其他的。这一步走不好,自己完蛋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正文 第六八零章 上门检查

    李向东已经不考虑时间是几点几分了,他只想着要把要办的事办了,挂了陈坚的电话,就打电话给枝子。

    自从,李向东走后,枝子一直躺在床上没动,想着李向东的凶狠,感觉着身上的痛,想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想这还是人吗?这简直就是魔鬼!就想杨晓丽怎么就能应付得了他呢?想那天晚上,听杨晓丽的叫喊,倒没有一丝儿痛苦,倒是很享受的。就想怎么就也会有这么个人,有这么个跟李向东搭对儿的人呢?

    她很不服气,不服气杨晓丽就应付得了李向东。她想,自己哪点不如杨晓丽?想自己败下阵来,应该不是自己不如杨晓丽,主要是不知道李向东会变得那么强大,想自己现在已经知道了,有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就一定能应付李向东。没听说过女人会应付不了男人的!

    她认定,只要能应付李向东的特殊,一定能在他那里感受到比别的男人更多的满足。

    那会儿,酒还在她身上发挥着作用。

    那会儿,枝子觉得李向东是天地下绝无仅有的宝贝。她想,自己一定能够应付李向东的,想自己也能像杨晓丽那样,在他强大凶狠中醉生梦死。

    李向东的电话就是这时候打进来的。

    枝子一听到他的声音,就有一种想哭的感觉。她说,你怎么那么狠心呢?把人家弄成那样了,怎么就忍心丢下人不管呢?她说,你知道自己有多厉害吗?你把我搞坏了,连一句安慰的话也不说。她说,发生了什么事了?再大的事,也没有你践踏我蹂躏我的事大吧?

    李向东不想听她诉苦,觉得她那是夸大其词,想博取他的同情。然而,这种时候,他能表现出半点厌恶吗?他说真是出大事了,大得就像天塌下来了。说天塌下来的时候,他这个市委书记竟不在场。说她不该关他的手机,都是因为她关了他的手机,他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竟在天塌下来的时候失了踪。说这次,她把他害惨了。如果,她不帮他,不要她那副省长的父亲帮他,他这市委书记可能就被撤了,可能还不只是撤了市委书记,可能还要判刑蹲监狱。

    他有多严重说得多严重,把这严重的后果都推到枝子的身上,既然,这事是她招惹的,她就有负责帮他摆平。

    枝子竟“咯咯”笑起来,说:“好呀!好呀!”

    她说,这是天在惩罚你。你知道吗?天在惩罚你呢!

    她说,你那么对我,天都看不过了,天都不放过你了。现在你要我帮你,我会帮你吗?我会逆天的意吗?你就等着天惩罚你吧!你就洗干净屁股去坐监狱吧!

    李向东说:“你怎么是这样的人呢?你怎么会见死不救?”

    他说,即使,我有什么不对,那能怪我吗?那也是你希望我那么做的。你为什么叫我去你那?为什么要我陪你喝酒?其实,我们心里都很清楚。

    枝子不说话了,心里也知道这事是自己不对,但是,她不高兴李向东说话的口吻。难道她帮他,只是因为她做了错事吗?她做错了,就要立功赎罪?他把她弄痛了,可能还弄坏了,可是连一句好听的话也没说呢!又不见他要自己立功赎罪?

    她说:“你求人家帮你,就是这么说话的吗?我想,你这么求一百个人,也不会有一个人肯帮你。”

    李向东愣了一下,便笑了,说:“我不是急吗?不是说实话吗?”

    枝子说:“你急就不管别人的感受了?你说实话就不管人家听得舒服不舒服了?你要我帮你,总得说几句好话吧!”

    她说,我现在什么感觉你不会不知道吧?你想要我帮你,总得过来安慰我几句吧?打个电话就算了?我一定会帮你吗?别以为我们有了那个事,你就可以命令我,我不吃你那一套。

    她说,我这人硬的不怕,就怕软的。

    李向东想了想,觉得枝子说得也对,要枝子帮这么大的忙,只是打个电话也确实说不过去。她毕竟不是张志东,不是陈坚。而且,她又离得那么近,而且,刚才自己还那么凶狠地对她。

    这么想,他就有一种刻不容缓的感觉,有一种今晚就把这事谈妥的感觉。出门前,他很小心地检查了一下手机,换了一个新电池。他还把家里的固话挂了起来,如果有人往家里打电话,没人接,或许人家会怀疑他不在家,把电话挂起来,对方有事就只能打他的手机了,就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家里了。

    有那么一刻,他还想到枝子会不会向他提出那种要求?尽管,枝子已被他折腾得够呛,但是,你能保证她就不会再提出那种要求?而在这时候提出这种要求,他又是不好拒绝的。你拒绝她,她也拒绝你,这最后损失的可就是自己了。

    李向东很卑鄙地想,即使答应她又怎么样呢?

    这么想,他就有一种枝子不提出,他也要折腾她的冲动,甚至想,刚才真有点匆忙了,有点只顾着做那点事了。他想,再和枝子做那事的时候,要从容一些,不能吃饱了,也不知道自己吃的是什么!

    黄回办公室后,只把李向东感冒的事告诉了几个人,一则因为只要这几个人知道了这事,别的人知道不知道也没关系。一则因为让更多的人知道,大家传得满城风雨,反倒不是件好事。市委书记也怀疑自己得非典了,这市县还不人心惶惶,还不乱套了?

    那几个人,也就是五人组中的钟市长、老邝和老钱。

    那会儿,钟市长已经跟省政府那位副秘书长通过电话,已经把李向东无故失踪的事捅上去了。那位副秘书长要他密切注意李向东的动向。

    突然,听黄说李向东这么个失踪的理由,他就有点半信半疑。

    这是真的呢,还是李向东为自己找的理由?如果,是他为自己找的理由,那就说明,他是玩忽职守了。

    钟市长想,要想办法弄清楚这一点。

    他打电话给杨晓丽,叫她到他办公室来。虽然已经是深夜了,但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市政府大院还是灯火通明,杨晓丽也还在办公室。

    钟市长说:“你这个阻击非典的总指挥真有点失职了,就只知道怎么关心老百姓,只知道不让老百姓传染非典,却没想到关心我们这些当领导的。”

    他说,你想过要我们怎么预防非典吗?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应该怎么办?我们当领导的冲杀在第一线,一点预防措施也没有。

    他说,李书记现在患感冒了,当然,他不一定是非典,但是,你关心了吗?不要以为,你们之间有什么特殊关系,就担心别人说什么闲话,关心他,也是工作,也是阻击非典,你怎么就不派人去看看他?

    他想,你李向东真要是感冒了,那我没话可说,如果不是感冒,那就有你好看了。

    杨晓丽说:“我和他通过电话,他说可能只是一般的感冒。他也没去过哪,应该不会传染非典什么的。他自己也说,可能睡一觉就没事了,所以,等明天看看他的情况再说吧。”

    钟市长说:“这不行。你这么处理不行。你马上找人去看一看,去检查检查。这事可大可小。即使李书记不是非典,他感冒的事传出去,今天,市委大院那边接触过他的人都心惶惶,这些都是什么人?市县的头头脑脑呀!明天,我们还要开新闻会,记者有可能要提到这个问题。我们要给他们一个明确的答复。”

    杨晓丽说:“好吧!我这就去处理这事。”

    其实,她又何尝不想去看看李向东呢?非典爆发事件处理得七七八八后,她就总想着这个事,想这些天,也没好好给李向东消毒,没提醒李向东要注意自己。他这个人,做事很精细,但对自己总是大大咧咧,总觉得自己不去人多的地方,不会传染非典。

    她想,这不就感冒了吗?想你李向东以前患过感冒吗?你李向东那身体,也算是健壮的,很少见你患个发烧感冒的,怎么就在这种时候患感冒了?现在有了钟市长的指示,她就更觉得应该去看一看李向东,应该找几个医务人员去给李向东检查检查。

正文 第六八一章 被人当枪使

    杨晓丽带着几位医务人员去李向东家时,半路上,她打电话给李向东,先是打他家里的电话,电话却说,线路有故障,这才打他的手机。她说,吵醒你了吧?李向东说,没有。说这时候,我那还睡得着吗?她就也感觉到李向东说话的声音没有睡觉的含糊。

    她问:“你好点了吗?”

    李向东笑着说:“好点了。泡了个热水澡,把汗逼出来了,又喝了泡茶,现在好很多了。”

    杨晓丽说:“我带了几个人去看你。”

    李向东说:“你搞什么名堂?这都什么时候了?要来明天再来!”

    杨晓丽说:“我们已经出发了。”

    李向东吓了一跳,说:“什么?我不是说过只是一般的感冒吗?你别以为是非典,没那么严重。”

    他说,你知道,你这么闹,会是什么后果?会让更多人知道,我患感冒的事。这爆发事件才刚处理过来,市委书记又有可能患非典了,这市县还不乱了套?市县想不出名都不行了!

    他说,你要他们回去,我自己知道自己的事,我有没有可能传染非典?我自己很清楚。至少,我还没发烧呢!非典的主要症状不是会发烧吗?我一点烧也没有。

    杨晓丽说:“我这不是关心你吗?其实,我也想去看看你。”

    她很有些委屈。她并没跟医务人员坐一辆车,说话可以不必顾忌。她说,我们不会惊动更多的人。我已经叫他们别响车笛,我们只是静静去你那。她说,我们多久没见了,你就不想见见我吗?

    李向东说:“乱弹琴,你真是乱弹琴。”

    杨晓丽固执地说:“既然来都来了,我还会回去吗?给你检查一下也不是什么坏事呀!”

    她的心跳了一下,想李向东为什么总千方百计不准自己去他那?他是真的在家里,还是根本就不在家呢?

    她话外有音地说:“你在家等我,我这就到了。”

    李向东忙挂了手机。他不敢再多和杨晓丽通电话了。这会儿,他还没去枝子那,正坐在自己车的驾驶座上,插了车匙,准备启动车,如果,再和杨晓丽多说几句,他们可能就到眼前了,把他堵在车里了。l

    他惊出一身冷汗,忙下车往家里赶,想幸好还没去枝子那,如果,杨晓丽再晚一点打电话给他,他想往回赶也赶不过来了。杨晓丽他们到了他家,拍门没人开门,事情真就败露了。

    回到家里,李向东心定了许多,忙又回拨杨晓丽的手机。

    他说:“你们回去了吗?”

    杨晓丽说:“快到你门口了。”

    李向东说:“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呢?”

    他站在阳台上,望着杨晓丽可能来的方向,果然看到杨晓丽的车在前面带路,后面跟着一辆救护车。那辆救护车虽然没有响车笛,但车顶上的警示灯却不停地旋转。

    李向东说:“你别在我楼下停车,把那救护车带走。救护车那灯一闪一闪的,也不知有多少人在注意呢?”

    杨晓丽问:“你看见我们了?”

    李向东说:“我在阳台上看着你们开过来呢!”

    杨晓丽就不说话了,驾着车一直往前开。

    李向东松了一口气,想今晚,是一定不能离开了,杨晓丽走了,谁知道还会不会再来,谁知道还会有谁来?他打电话给枝子,说他不能去她那了。说刚接到会议通知,要赶回市委大院开紧急会议。枝子恨恨地说,我就知道你不会来。李向东说,我是准备去你那的,已经在半路了。他说,我不能不回去开会,已经耽误一次了,这次再不到场就怎么也说不过去了。

    枝子说:“你忙吧,你去忙你的吧,以后,都别来见我!”

    李向东急出了一头汗,想这枝子真是不能得罪的,想这枝子一生气,不帮他,他这一关说不定就闯不过去了。

    他说:“你怎么就不理解我呢?就不站在我们角度为我想一想呢?”

    枝子说:“那谁站在我的角度为我想一想?”

    李向东心里悔呀!想女人怎么都这样,大家什么事都没有的时候,她多么多么地仰慕你尊重你,然而,一有了那种关系,就变了,变得蛮不讲理了,变得要主宰你了。

    他想,有一个女人是例外的。绮红就不会蛮不讲理,就从没要主宰他。他想,也有一个女人也是例外。小倩跟他什么事都没有,就已经蛮不讲理,已经想主宰他了。他想,他一直躲着小倩,避着小倩,可能就是因为她从来不伪装自己。

    突然,李向东涌起某种冲动,且很强烈。这晚,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那种冲动总时不时侵袭他,一阵一阵的,只要一想到女人,那种冲动就很顽皮地往上窜,又或者是,那冲动要往上窜前,就潜意识诱导他去想身边的女人了。

    他很纳闷,想今晚是怎么了,自己都面临这种处境了,怎么还有那心思?

    好像有人敲门,轻轻地敲了两下。李向东以为是听错了,隔了一会,那门又被敲了两下。

    他问:“谁?”

    杨晓丽在门外应:“是我。”

    李向东还能不开门吗?

    杨晓丽开始不相信他在家里,后来又想,他既然在家里为什么不敢见人呢?她心里想,他家里不会藏着女人吧?虽然,觉得这个念头很荒谬,却又根深蒂固地吞噬她的心。想这李向东,这么多天没和她在一起,想她都愿意跟他在一起了,他怎么就会拒绝不让她上门呢?越想杨晓丽就越不是滋味,越想就越觉得李向东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李向东问:“你怎么来了?”

    杨晓丽反问:“我不应该来是不是?”

    李向东笑了笑,说:“坐吧。”

    说着,自己走到一张单人沙发上坐下来。他不想离她太近,担心她会闻到他嘴里喷出的酒气。虽然已经隔了那么长的时间,虽然泡了热水澡把那酒劲烘出来了,虽然又喝了许多苦涩的茶,但他知道,那酒气是很顽固的,没喝酒的人很轻易就闻得到。

    杨晓丽也感觉到了他的古怪,如果,在平时,那么久没聚在一起,李向东一定会紧紧地抱住她,抱得她喘不过气来。无耻的话,还会逼不及待地把手伸进她的衣服里,让她感觉到,这个男人一刻也缺少不了女人。

    或许,这次和以前不一样?

    他们这次可是吵了一架,赌气才许多天不见的。难道他还在生她的气?看他摆出一副陌生的样子,倒不想是还生她的气,倒像是要隔她千里之外,像是拿定主意不和她有那种交往了。

    杨晓丽说:“不是我想要来看你,是钟市长叫我来的。他说,这也是工作。”

    李向东冷笑了笑,说:“我就想到会是他叫你来。”

    杨晓丽愣了一下,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说,钟市长别有用心。”

    李向东说:“不是吗?他会那么关心我吗?我想,他是最希望我传染非典的人。如果,我传染了非典,他就省许多事了。”

    他说,他是怀疑我说假话,怀疑我没患感冒,怀疑我用感冒这个理由遮盖自己玩忽职守。

    杨晓丽本是想拿这话来气气他的,想说明自己根本不在乎他,如果不是钟市长的指示,她才不会来看他,才不会叫医务人员来给他检查,哪想,他一句话竟让她感觉到自己被人当枪使了。

    好一会,杨晓丽才说:“你说他是别有用心,那他又何必从地级市赶回来收这个烂摊子呢?如果,他不赶回来,市县乱了套,你的责任不就更大吗?”

    (!)

正文 第六八二章 你喝酒了

    李向东说:“你以为,他真想赶回来吗?”

    他说,他是不赶回来不行!这么大的事,市委办市政府办都通知他了,他还能呆在地级市?如果,爆发事件没处理好,他比我还麻烦。我是没接到通知。他是接到通知不回来。

    他说,其实,他回来不回来,市县也不会处理不了这个事。黄跟我说了,你和公安局长已经把事情都安排好了,他回来,只是说是锦上添花。

    他说,可以这样说,你和公安局长交出了八十五分的答卷,他回来完善后,那答卷可以拿九十分。即使,爆发事件的处理只交八十五分的答卷,这一关还是能跨过去的。

    李向东说:“我又给了他这么一个表现的机会!”

    他不得不耿耿于怀。

    在阻击非典这个战役中,李向东可说是碌碌无为,他有过什么表现?即使,说他有过什么表现,那也只是一个指挥者的表现,一种坐在办公室里别人看不见的表现,而钟市长的表现和发挥却是有目共睹的,他化解了板蓝根事件,接着又解决了爆发事件。

    他想,许多年以后,市县人想起非典,只会记住钟市长,只会竖着大拇指夸赞钟市长,而他李向东,早就被人遗忘了。

    杨晓丽就是这时候又发现了李向东的异样。一提到钟市长,他那眼里就冒出一股子怒火,分析钟市长的功绩时,他嘴角就挂着一丝儿轻蔑。这像是一个患感冒萎靡不振的人的神态吗?她看到,他眼里布着淡淡的血丝,本想他是睡眼惺忪的原因,但与他那神态联系在一起,她的心就跳了跳。

    于是,她不露声色地走过去。她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那么多?她说,现在,你应该好好休息,什么也别去想。一边说,一边坐在他那沙发的扶手上。沙发的扶手太窄,杨晓丽就把身子靠在李向东身上,一只手又搭在他肩上,很饱满的胸就贴着他了。

    这个晚上,李向东是扛不住诱惑的,杨晓丽走近时,那身上的温馥已经让他泛起了某种感觉,那温热的胸再一贴,他就有反应了,一手就揽住了她的腰,头就靠在了她那两座山峰的峡谷间,还有一只手在她大腿上抚摸。杨晓丽低下头去,像是要找他的嘴,他就也凑过去了。

    没想到,杨晓丽推开了他。

    她站了起来,眼里那还有半点温柔。她几乎是在大叫:“你喝酒了!”

    李向东心儿“咚”地一跳。

    杨晓丽说:“你根本没有感冒,是不是?你在说假话!”l

    她说,我们忙着处理爆发事件的时候,我们冒着有可能被传染非典的危险,冲杀在非典第一线的时候,你却在喝酒,喝得高兴,把手机都关了。

    她说,难怪你不让我来看你,难怪你不敢让医务人员上门检查。你是怕我们知道,你更不敢回办公室,你怕所有的人都知道,所以,你就说自己患感冒,躲在家里。

    李向东说:“你小声点,你别那么激动好不好?”

    杨晓丽说:“我能不激动吗?”

    李向东说:“你激动又能怎么样?你激动也无济于事了。”

    杨晓丽就在那里大口大口地喘气。

    李向东说:“你想想,我还有得选择吗?我不说假话,不找个理由找个说法,又能怎样呢?难道你还想我说实话?”

    杨晓丽看着他,觉得站在面前这个男人变得陌生了,陌生得就像以前没见过一样。这个就是她一直敬重仰慕的男人吗?这个那么卑鄙无耻的男人就是自己热爱的男人吗?

    李向东问:“你想怎么样?你想告发我吗?”

    杨晓丽愣了一下,自己问自己,是呀,是呀!你又想怎么样呢?他是卑鄙是无耻,你又怎么样呢?你难道要告发他?你能这么做吗?你这么做将会是什么后果?他今天能走到这个位子,付出了许多许多?就因为喝了酒,就因为那么一次疏忽,你就要至他于死地?

    李向东跪了下来。他抱着她的腿跪了下来。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如果说,以前那么跪,多少还有一种打情骂俏的意思,这一次,他真就有一种求饶的本意了。他仰着头说:“你就不能原谅我?就不能当什么也不知道?”

    杨晓丽说:“你站起来,你先站起来。”

    以前,她才不那么劝他呢?以前,她要他跪个够,跪得她解恨了,才准许他站起来。但是,这次,她却不想他跪,她也觉得,他是认真的,是认真向她下跪的。她想,你李向东怎么就这样呢?难道就不能勇敢一点?你怎么就不想一想,我杨晓丽会告发你吗?我杨晓丽会告发自己热爱的男人吗?会毁了自己热爱的男人的前程吗?她想,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我杨晓丽告发你会得什么好呀!

    她抚摸着他的头,眼里有泪流出来,她很委屈,因为李向东不还不理解她,因为为了李向东,她要去做一件她本不想去做的事。

    她什么时候对组织说过假话?

    自从,组织上很意外地提拔她当了副市长后,她就要自己对组织忠诚,要自己不能隐瞒组织,然而,现在,她不得不违背这个承诺。尽管,这个承诺只是一种未被人知的理念。

    李向东站了起来。每一次,杨晓丽抚摸他的头时,他就知道她是原谅他了,他就可以站起来了。其实,在抱着杨晓丽的腿,把头埋在她的小腹上,他那个很顽皮的冲动又往上窜了,且窜得很强烈。因此,他站起来的时候,那双手已经伸进了她的衣服。他再抱着她时,那手就直接触摸着她的背脊了。这是一个彼此都很熟悉了的动作,都知道接下来会要发生什么事。

    杨晓丽没有拒绝他,她是无法拒绝他的,他那手太厉害了。他那手总在刹那间就让她软得一点力气也没有。

    他们很轻易就连接在一起了。因为他们太熟悉了,因为他们太需要了,杨晓丽稍稍踮一下脚尖,他就把自己送进去了。那一刻,他们再没有动,就那么拥抱着站在那里。

    她感受着他,他也感受着她。

    李向东还想要得到多一层的感受。枝子说,他会在里面强大。然而,杨晓丽怎么就没有这种感觉呢?是他在她那里强大不起来,还是她能够宽容他的强大?

    他感觉到了,当有一股气自上面下,又自下面上,最后在丹田处凝聚时,他感觉到了自己的某种异样,感觉到杨晓丽哆嗦了一下,接着就抱紧他了,接着仿佛就有一圈圈的阴柔缠绕着他吸吮着他。这会儿,杨晓丽的脸便红得像玫瑰一样。那玫瑰的红只是一闪而过,想是她扩张宽容他后,那一玫瑰红就消褪了。

    李向东紧紧地抱着她,心里好一番感慨,这才是我的家呀!这才是能够宽容我的家!

    杨晓丽说:“你今晚跟谁在一起喝酒?”

    李向东说:“不说行不行吗?”

    杨晓丽说:“不会是女人吧?”

    李向东笑了笑,说:“怎么会呢?都是男人。”

    杨晓丽说:“男人为什么不能说?”

    李向东只是“嘿嘿”笑。

    杨晓丽就说:“我是担心,他们会把你们喝酒的事说出去。”

    李向东说:“不会的,应该不会的。”

    杨晓丽问:“你就那么肯定?现在什么的人没有?在你面前说一套,在你背后说一套。在利益面前说一套,在非利益面前说一套。”

    李向东说:“都是很熟悉的,而且,也不是市县的人,没有多少利益关系。”

    他不想再谈这个话题,轻轻揉捏她硕大的臀,梦呓般喃喃,真好。杨晓丽问,什么好?他说,哪里都好,和你在一起什么都好。杨晓丽说,以后,你还会不会不再理我了?李向东说,我没理你吗?是你不理我。他动了起来,不知是他太持久了,还是她太短暂了,杨晓丽不停地呈现出一种喘不过气来的痴迷。她说,你呀,你呀!你不要那么凶行不行?她说的凶与枝子说的凶是不一样的。她的说凶有着一种娇嘟和万般柔情。

    杨晓丽问:“你不累吗?”

    李向东说:“不累。”

    杨晓丽说:“你当然不累,你恨不得把这些天的事一次都干完呢!我是有点累了,我一直踮着脚尖呢!”

    这么说着,他看了一眼沙发,说,我们到沙发上吧!平时,移动的时候,李向东总是舍不得离开的,这次,他却离开了。他知道,自己离开时又能恢复原状,而进入的时候,又会变得强大。他还想在那强大里看她脸上那一抹玫瑰红。

    果然,他又看到了那一抹玫瑰红了,她身子哆嗦了一下,那抹玫瑰红就绽放了。

正文 第六八三章 团结奋进

    这天晚上,有一个人是最高兴的。公安局长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等着鱼儿往他撒开的大网里跳的时候,黄打电话给他,黄告诉了他一个手机号码,说这手机号是一个贩卖特效药的家伙的。公安局长问,你从哪弄来的?黄只是说,你别打听那么多,做你的事就是了。

    公安局长便采取了行动。他找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女警察详装患者的家属拨通了那个手机,向那人购买特效药。虽然那家伙也有所防备,但哪经得住女警察的一番游说,果然就上当了,就约定了交货的地点和方式。于是,公安局长又撒下了一张网。自然,这一切都是在绝对保密的情况下进行的,所有参加抓捕的警察都交出了通讯工具,都不知道自己要去执行一项什么任务。

    公安局长亲自扮演女警察的丈夫一起去会那家伙。那家伙可能见这两人都上了岁数,自己年青力强,也就没当回事,那知,一进行交易,仅那女警察出手就把他制服了。

    审讯马上进行。

    又有两人迅速落网。

    一人手机没开,警察扑往他的住处,把他从床上拎了起来。

    警察内部的耳目也很快落网了,是办公室里的一位年青女警。她竟是这个贩卖特效药团伙主犯的女朋友。

    有人很不理解,说,她怎么就会喜欢这样的人呢?

    有人说,这有什么奇怪?那家伙并不是惯犯,是医学院毕业的一位实习医生。说现在的人,谁见了钱不眼开,不铤而走险?说女人迷上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命都可以舍弃的,干这种泄密的事算得了什么?

    公安局长才懒得理这些。他打电话给黄,又问那手机号是谁提供的。他说,这人可是功臣,我们得好好表彰表彰。黄说,你就表彰自己吧!公安局长说,你总得向我透***消息吧?上面问这案是怎么破的,问这手机号是怎么得到的,我总得有个说法吧?黄说,你就说接到了一个匿名电话。如果,你胆子大一点,就说是自己想出来的,坐在办公室里,突然来了灵感,就想到这个手机号码了。

    黄说:“我保证没人会跟你抢功。”

    公安局长说:“你这是不是太唯心了?”

    黄说:“你们公安破案不也经常靠推理吗?”

    公安局长说:“推理是有根有据的,哪有你说的那么悬?”

    最后,公安局长只得接受黄的建议,当这手机号码来源于一个匿名电话。他说,老百姓都行动起来了,不法分子还有藏身之处吗?

    第二天一早,钟市长召开新闻会的内容更加充实,说市县如何阻击非典,说公安干警如何擒逮不法分子。市县并没有因为爆发事件成反面典型,相反地,却成了全省阻击非典的一面旗帜。

    有些故意挑刺的记者问:“市县采取这种查和堵,是否限制了一个公民的人生自由?”

    钟市长说:“请相信我们的老百姓,他们是配合我们的,我们的这种限制,是在对方自愿的原则下进行的。”

    他说,我可以大胆地告诉你们每一个被接受观察,被你们所说的限制自由了的非典嫌疑患者的姓名。如果,你们感兴趣的话,可以去采访他们。

    他说,我想,如果关心我们的老百姓,把老百姓真正放在心上,更担心的是他们如何控制非典的传染,而不应该提出一些不利于他们的问题。

    有的记者问:“听说,市县发生的特效药事件,存在着警察与不法分子勾结,你能谈谈自己的看法吗?能保证以后警察或公务员中,再不出现这种现象吗?”

    钟市长说:“市县的公务员,也包括警察,有两千多人,这是一个比较庞大的队伍,如果,把机关一些非公务员的事业干部也纳入这个范围,那人数会更多。”()

    他说,可想而知,在这两千多人中,素质是参差不齐的,谁也不能保证每一个人都是优秀的,或者说,你不可能保证他永远都是优秀的,他在某个时间段,在处理某一件事时,他曾有过优秀的表现,但是,也有可能在某一件小事上摔跟头。我们走路还时不时会自己绊自己,谁又能保证这么多人,没有那么少数几个人做出不尽如人意的事?

    他说,但是,对那些严重违反纪律规定的人,我们绝不姑息,对那些违法乱纪分子,我们更要绳之以法。在这次事件中,我们市县就有一位局长不听指挥,不听劝告,撤离职守。对他这种行为,我们将要进行严肃处理。

    他说,通过这件事,我们要对在这次事件中,可能玩忽职守者进行深入调查,一旦发现情况属实,绝不姑息,在我们市县权力范围内的,我们将行使我们的权力给予严肃处理,在市县权力范围外的,我们将如实向上级部门汇报,提请上级部门提请进行严肃处理。

    有的记者似乎听出了弦外之音,问:“在这次事件中,是否存在市县权力范围内无法处理的公职人员呢?”

    钟市长说:“各种可能都有。我说的是各种可能的有,我们不能排除各种可能。当然,在事实还没查清之前,这只是一种假设。”

    记者们便议论纷纷。可想而知,新闻会了,一些感兴趣的记者们都削尖了脑袋往各部门单位钻,都在打听钟市长说的那个可能玩忽职守,而市县权力范围内不能处理的大人物。

    这时候,李向东还在家里。他要等医生来给他检查,证实他没事后,才回市委大院上班,否则,他的出现,会闹得人心惶惶。他是在医生对他进行全面检查时,接到黄的电话的。黄说,下午,地级市委书记要到市县来。后来,又来了电话,说不仅地级市委书记来,副省长也来。这地级市委书记的视察就变成陪同副省长来市县视察了。

    下午三点多,省、地级市的领导到了市县。李向东没有想到班长也来了,钟市长的那位市政府副秘书长也来了。

    李向东握住班长的手说:“没想到,你也来了。”

    班长说:“有什么想不到的?我们都是省抗非典领导小组的成员,你们市县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而且又处理得这么好,我们很应该来看一看嘛,很应该来慰问慰问嘛!”

    副省长就问:“你们认识?”

    班长说:“我们是大学同学。”

    李向东说:“只是现在接触少了,一年也见不了几回。”

    地级市委书记笑着说:“你李向东昨天不是还发烧感冒吗?你可别把我们给传染了。”

    李向东说:“我那只是一般的感冒,今天上午还让医生进行全面检查,证实没事了,才放我出来。如果是非典,我哪能见你们?哪能把非典传染给领导。”

    副省长就指着副秘书长问:“你们认不认识?”

    李向东说:“认识,秘书长也来过市县,我们一起吃过饭。”

    那副秘书长“哈哈”地笑,说:“李书记记忆真好。”

    李向东说:“你别这么叫我,你这么叫我,我哪敢应你呀!”

    在这伙人中,李向东的官是最小的,而且可以说是小得离谱。

    视察的内容也很简单,一行人只是在市县常委会议室听汇报。李向东说,现在情况严峻,领导们听听汇报吧,其他地方还是不去为好。

    于是,由钟市长向各位领导汇报市县阻击非典的情况。他从参加地级市召开的动员大会开始说,说非典的宣传,说堵非典源的行动,说板蓝根事件,说查与堵的经验,说特效药案的侦破,说爆发事件的处理。钟市长说得很有层次,很到位,说到了市委一班人的共识,说到了各司职责,说到了发动党员干部的集体力量。这些与上午新闻会上的说法是不一样的。

    同是一个内容,跟记者们说有跟记者们的说法,向领导汇报有向领导汇报的说法。但是,最后他还是提到了肖局长的行为,说爆发事件告一段落后,将要追究有关责任,而且,也将要对一些有可能玩忽职守的人员进行深入调查。

    他的话遭到了省政府副秘书长的反对。他觉得钟市长太不识时务了,这阵势你难道就看不出来吗?这一帮人都是来给李向东助威的,你几斤几两?要和这些人做对?他说,现在主要任务是安定,是团结,对那些已被证实的行为,要严肃处理,但是,那些道听途说的现象,最好不要抓住不放。

    地级市委书记说,市县在阻击非典工作中,成效是显著的。他说,我们不可能阻击非典流入,但是,我们可以阻击非典的蔓延。在这点上,市县是我们地级市做得最好的,尤其是在爆发事件的处理上,就很能说明问题。他说,能够处理好爆发事件不是偶然的,这完全有赖于前期工作打下的基础,有赖于查和堵的经验。他说,我完全同意副秘书长的意见,非典已经闹得人心惶惶了,我们不要再人为地制造不稳定因素。

    副省长最后一个发言。他说,大家说过的话,我也就不重复了。从市县阻击非典的全过程中,我看到了市县的市委市政府是一个团结的班子,一个召之即来,来之能战,战之能胜的集体。我希望,你们能保持这个光荣传统,不仅在阻击非典工作中,在发展经济上,在促进社会文明进步上,都应该发挥好这一光荣传统,在把市县建设成为全面小康社会的征途中,再创新辉煌!

正文 第六八四章 打造航母

    改革开放,广东经济快速发展主要靠招商引资、出口贸易这两驾马车拉动。时至今日,广东,乃至全国各地的经济发展还是以这两驾马车拉动为主。

    这种经济发展的模式主要得利于地缘上的优势。因此,广东迅速崛起了两座对外开放的滨海城市深圳、珠海。

    广东的经济发展便也以这两座城市为前沿,以省会广州为依托,辐射周边地区,也就是我们俗称的珠三角地区。

    市县正好地处珠三角边缘,与珠三角中心地区相比较,一点地缘优势也没有,就是与临市相比,也地处劣势。然而,领导们似乎不这么看,领导们下任务指标时,不参照珠三角中心地区,也要拿你与临市比,这一比,你还不能不服气,你只能承认自己的差距,承认你的主观能动性发挥的还不够。

    如何才能变被动为主动呢?

    自然是寻找自己的优势,发挥自己的优势!

    市县有什么优势?

    市县陆路不能与人家比,就与人家比海路。

    临市是一个内陆市(县),与市县比,他们离珠三角中心地区近,离海却远,而以海的距离测算,市县的距离比许多珠三角中心地区的市(县)还要接近香港澳门。于是,市县就要发挥海的优势,就要设法打通海路运输。

    现今社会,海路运输还是主要的货物运输渠道,尤其是立足珠三角,面向全世界,这几乎是唯一的运输渠道。如果大胆地设想,珠三角地区的货源不是通过香港,而是通过市县向世界各地输送,这将是一个如何广阔的前景?

    要打通海路运输,你就必须有码头有港口。当然,不是那种小码头小港口。十年前,市县就在干这个事,或者说,前任书记上台不久后,就选中了一这目标,就在一年一个脚印地干这个事。

    近几年,老钱就负责这个事。这可是一个巨大的工程项目,不是三几年能完成的,也许,单靠市县的财政实力也是无法完成的。最简单,最快捷的办法就是招商引资,就是让别人对市县海路运输的广阔前景感兴趣,引来大财团投巨资,在市县建设大港口。

    如何把人引来呢?如何让人家对你的前景感兴趣呢?你必须宣传自己,就像宣传推介产品一样。前任书记在这方面做了大量的工作。

    一是选址。选定港口的地点。这是一个技术含量很高的问题,不是党政领导人到海边手那么一指,就能圈定的,要由专家学者下结论,要考虑到海的深度,航道的深度,要考虑到一年四季的天气变化,海底异变等等。

    二是要让人知道。你说你的前景广阔,怎么个广阔法?沿海地区不只你一家,你比人家的好在什么地方?优势在哪里?光靠自己说不行,要有专家评定,专家还不能是一般的专家,要有名家效应,要让人信服。形式当然是利用宣传媒体进行宣传,利用网络进行宣传。

    三是要让人看得见。人家听了你的鼓动来了,你得让人家有一个直观认识,要让人家看得见摸得着。在这方面,市县下了足够的功夫,描绘了一个远景规划,特制了一个模拟造型,同时,每年还从财政拨出一定的资金修建码头,真刀真枪地动了起来。

    按前任书记的话说,我们不能坐着等,能招商引资固然好,但是,我们也不能太迷信招商引资,招不到商,引不到资,我们就不干了?这可是决定市县经济腾飞的大事,我们可以边干边招商引资,我们可以一年干一点,一年走一步,一年一个脚印,十年不行,十五年、二十年……总有一天,能做干成这事!

    然而,前任书记很清楚,许多人是持反对意见的。这种长线投资的利益最后分享的人是谁?当然不是现在这些人!谁不顾眼前呢?美好的蓝图很吸引人,但那毕竟只是蓝图,能不能实现,却是未知数。你要从现在这些人创造的财政收入里拨出资金干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事,没反对意见那是假的。如果,你把拨出的那部分钱用来提高大家的福利待遇,即使拿来改造城市建设,大家也可以得到直接利益呀!

    因此,前任书记要转变大家的观念,要改变这种鼠目寸光。他采用了各种各样的形式,甚至采取年年讲月月讲天天讲的办法,不断增强大家的超前意识,长远目光。

    十数年之后,人家的意识渐渐改变,渐渐开始接受了这样一个现实,市县的经济发展要腾飞,要想与珠三角中心地区相攀比,就必须打通海路运输,就必须搞好港口建设。

    即使,是那些顽固不化分子,也开始动摇了,自己每天都反对,每天都说这说那,却没能影响市委市政府的决心,想想是不是自己真的错了,想想这一年年投入的资金还是源源不断,自己再坚持又有什么用呢?

    于是,市县加强港口建设便也渐成了一种共识。

    这十年中,市财政拨出了几个亿的资金,的确使港口建设取得了一定的成效。用前任书记的话说,经过多年的努力,市县的海岸线上停泊了一艘雄伟壮观的航空母舰。

    由此可见,这是前任书记很引以为荣的!

    然而,这艘几个亿打造的航母对预计近百个亿的工程建设来说,算得了什么?又能取得怎样的成效呢?

    何况,由于资金紧缺,这艘航母只能由本地建筑队伍打造,没有资深的专家,甚至于,没有海上建筑的经验,因此,走了不少弯路,经过几次强台风袭击,这艘航母也已偏离了航向。

    李向东还会继续打造这艘航母吗?

    他到任后,便安排让老邝负责这项艰巨的工程。

    开始,老邝对打造这艘航母是的,他完全赞同市县经济腾飞要发挥海洋的优势,但是,接手这项工作后,经过几个月的调查,他发现,就目前,仅用市县的实力打造这艘航母是不实际的。他建议必须全面停工,坐等招商引资。他说,政府再不能投入,再不能无休无止地煲这种无米粥。他说,我们不但要懂得进,懂得肯定自己,更要勇于退,敢于否定自己。在港口建设这着棋上,我以为,我们要选择退,选择否定。

    李向东被老邝的话震撼了。

    如果,别人反对港口建设,提出停止打造航母,也算是一件很正常的事,这话由老邝提出,就不正常了。他可是分管这项工作的最高领导!

    这么多年来,市财政每年都要拨出好几千万进行港口建设,也就是说,老邝接管这项工作后,每年都有好几千万流进他的手里。他叫停打造航母,市财政就会截流这几千万,他手里就少了几千万的支配权。

    哪一个人愿意干这种傻事?只有傻瓜蛋才这么没心眼。

    老邝是傻瓜蛋吗?

    老邝想的不只是自己。他想的是怎么把有限的资金用到最关键的地方,哪怕是从他手里截流的资金。

    这是一种品德,一种境界!

    我们常常看到一些负面的东西,看到一些贪污腐败分子的言行,但是,我们又能看到多少这种貌似微不足道的言行呢?即使,我们看到了,我们能体会到其中的含意吗?能挖掘出这其中蕴藏的震撼力吗?

    生活中,许多许多正面的东西等着我们去发现,而往往因为我们不熟悉不了解,便感觉不到它的闪光点,发现不到它所蕴藏的正气!

    李向东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这几千万对老邝来说,将意味着什么?就港口建设这一块来说,十年约定俗成将要被改变,十年里受益于港口建设的各色各样的人将会痛斥你老邝。因为你,我们才砸了饭碗,我们才失业。

    仅此一条,就可以看出老邝叫停打造航母需要多大的勇气!

正文 第六八五章 不能否定自己

    李向东刚回到市县也曾想过这个事。以前,李向东还是市县政府的秘书长的时候,老市长就对这种作法很不感冒,说这个发展思路,是拖累市财政的包袱。因此,李向东多少也受了老市长的影响,只是那时人微言轻,不好说什么。

    老邝提出自己的看法,李向东除了感慨和震撼外,就不得不认真考虑这事。现在,他是市县说一不二的角色了,市县的经济发展是沿着前任的思路走下去,还是另辟蹊径呢?

    李向东回到市县这几个月,似乎干了许多事,但没一件是自己想要干的。

    与钟市长面对面交锋,是他愿意干的吗?调整交流中层领导干部,是他想要干的吗?这些都不是他想要干的事,只是,每一个一把手到任后,要建立自己的威信,都必须这么干。这种事,干得很闹心,却不一定得掌声,至少,老百姓不知道你在忙这些,老百姓没感觉到他们得了什么好处。

    接着他去了一趟美加。去看看风景,看看小军,倒是他愿意的,但这事,他还没回到市县就已经定下来了,原来确定要钟市长去的,他只是打尖加塞把钟市长挤了下去。

    再后来,就来非典了,就忙非典的事。然而,在阻击非典中,李向东不得不承认,他是败下阵了,尽管,他没有受到什么损失,尽管,省、地级市领导都在帮他说话,但他很清楚,自己确确实实败下阵了,钟市长通过阻击非典,威信一步步提高,甚至,有可能还超过他李向东了。

    人到了某一个位子,有了相当的地位,是很在乎自己威信的,很在乎别人对自己的评价。李向东不能让钟市长的威信和评价都比自己高,他可是市委书记一把手!

    因此,他要反击,要超过钟市长盖住钟市长。

    当然,这种反击不一定面对面,不一定非挤在阻击非典这个事上较高低。

    李向东要去做另一件事,用一种更大的成功吸收大家的目光,提高自己的威信,获得超过钟市长盖住钟市长的评价。

    李向东想来想去,便想到了老邝跟他提过的港口建设。

    这应该是市县的头等大事,决定着市县近期中期,甚至远期的经济发展。现在,没什么事比发展经济更重要了。文化大革命一结束,否定了以阶级斗争为纲,实行改革开放以后,发展经济便是头等大事了!

    李向东要想在市县提高自己的威信,就一定要抓住这个重点。这其实也是每一个一把手到位后必须要抓好的头等大事。如果经济上不去,谈什么都是空话,然而,经济上去了谈什么都气势如虹。

    因此,他想以港口建设为突破点,捋出一条自己的发展思路。如果,港口建设真像老邝说的那样,他就把它停了,去寻找新的路向。如果,港口建设有必要抓下去,他就要化大力气,搞上去。他不想像前任那样老牛拉破车,一年搞一点,一年走一步。他要超越前任!

    这天,李向东便约了老邝一起去北海湾工业开发区。市县是一个海岸线比较长的县级市,有七八个镇在海边。北海湾工业开发区的地界原属两个临海镇的交接地,自从选定在那里打造航母后,便把北海湾划出来归市统一管理,定名为北海湾工业开发区。

    北海湾工业开发区的总部原设在市区内,前几年,地级市对市县开发北海湾很不满意,批评市县搞了这么多年,投入了这么多资金,却没有取得预期的效果,因此,市县为了表示进一步加大开发力度,便把总部搬到了北海湾。()

    从市县的角度说,北海湾是一个边远的地方,天气好的时候,站在海边,隔海相望,可以看到珠海的建筑物,风吹得顺,手机使用的却是另一个地区的电讯网络,回拨市县的固话,要按区号才能打得进。

    在这个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的地方,就有一段相当长的绕着海在山边走的沙路。李向东和老邝坐在车上,颠簸摇晃着。

    李向东问,这路怎么一直都没有修?

    老邝笑了笑说,修这路又要一笔不小的投资,市财政更应付不来了。

    他说,所以,北海湾的开发的确应该重新考虑,这路不通船不通的地方,谁会来投资?

    他说,开始,我对开发北海湾是很有信心的。在市委常委会上,我曾经投过赞成票。当时,我是常委。但是,我分管这项工作后,到这里呆了一阵,发现,实际并不像想像的那么容易,时时会产生一种理想总离现实太远的感觉。

    他说,我不知投资商是怎么思考问题的,但我如果是投资商,绝对不会到这来投资。

    李向东笑了笑,说:“这不是因为港口没建起来吗?如果打通了海路运输,投资商就会来了。”

    老邝说:“这一直成为北海湾工业开发区的一种说法。所以,现在的关键是港口能不能建起来?”

    李向东说:“这就是北海湾开发区的头等任务了,要竭尽全力把港口建起来。”

    老邝问:“怎么建?近百亿的投资,靠市财政肯定是不行的。”

    李向东说:“招商引资呀!”

    老邝说:“这句话说了十多年,但到现在还没找到所谓的大财团。”

    李向东说:“前几年,不是一直都人感兴趣吗?”

    老邝笑了,说:“不只是前几年,就是现在,也时不时会有人来走走看看,但是,真正坐下来谈的人,或者说,真有诚意谈的人没多少个。”

    李向东笑笑说:“有一个就够了!”

    老邝说:“或许,就是存有这种侥幸的心理,使我们总不能自拔,也使我们钻进了牛角尖。”

    李向东说:“你是决心要否定这个北海湾开发区?”

    老邝说:“如果,你也能够像我一样深入进去,了解到一些实际情况,我想,你也会否定这个开发区。”

    李向东问:“老钱没深入进去吗?”

    老邝脸上呈出了一丝难色,停了片刻,说:“我看他是当局者迷。他搞了这么多年,或许已经不再考虑这个问题了,只去考虑表面上的东西,只想着怎么能够化最少的钱办最大的事,只想着用五十个亿建成这个港口,只想着能把某个大财团引进来。”

    李向东想了想,说:“会不会有这种可能?”

    他说,他们早就知道了。如果,真像你说的那么难,通过这么些年的实践,他们早知道了,知道这么干下去不对劲,但是,他们不想回头。

    他说,我说的他们包括老钱,也包括前任书记。

    他说,如果他们否定了北海湾,不就是否定自己吗?他们当然不能否定自己,他们只能自己骗自己,只能继续干下去,只能侥幸地寄希望于出现奇迹,寄希望于遇到某一个大财团。

    老邝说:“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完全有这种可能!”

    他说,我也总在想这个问题,总在想,难道我就比老钱聪明?难道这么简单的问题老钱会看不出来?现在,你这么分析,感觉就顺了。谁愿意否定自己呢?谁也不想否定自己。

    他说,因为,在这之前,我是旁观者,所以,我否定它并没有顾虑。

    李向东“哈哈”笑了起来,说:“你别得意,别以为我你,我这只是顺着你的想法乱猜的。”

    老邝也“哈哈”笑起来,说:“乱猜没关系,有道理就行。”

    这时候,他们乘坐的车已经拐上了一个山尖。老邝叫司机停车。他对李向东说,从这里往下望,能看到整个北海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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