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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 | 第四章 巧计脱身

黄昏时分,天上的云霭缓缓下降,地下的水气则往上腾升,两下相遇,在大地积成凝聚的春雾,一片氤氲蒙胧。小丘西南三里许外一处高地,不时传来马嘶人声,显见对方失去耐性,误以为他们早一步回牧场去了。敌我双方直到此刻,不但仍未交手,甚至没有看过对方的影子。可是其中却牵涉到智慧、训练、耐性、体力各方面的剧烈争持。一下差错,项少龙等在敌强我弱的情势下,必是饮恨当场。
  此时趁着夜色和迷雾,在摸清了近处没有侦察的敌人后,荆俊等把秘密好的三条木筏,先放进水里以绳子系在岸旁,藏在水草之内,才回到项少龙、滕翼和纪嫣然处,道:“现在该怎办呢?”项少龙回复了军人的冷静和沉稳,道:“那要看敌人的动静了,若我估计不错,留守后方的敌人该到这里搜索一下,求证我们有否躲了起来,也好向把守前方的自己人交待,那就是我们发动攻势的时刻了。”
  滕翼点头道:“这一着非常高明,敌人遇袭后,会退守后方,一面全力截断我们的后路,同时以烟火通知前方的人,好能前后困死我们。那就是我们乘筏子迅速逃离这里的良辰吉时了。”纪嫣然赞叹道:“我想孙武复生,也不能想出更好的妙计来。”
  项少龙心中涌起强大的信心和斗志,一声令下,荆俊和十八铁卫立时三、四人一组不等,分别潜往攻守均有利的战略位置里,把营地旁一带的小河山野,全置入箭程之内。他们这批人人数虽少,但无不精擅山野夜战之术,杀伤力不可小觑。
  项少龙、滕翼和纪嫣然三人留守山丘处,躲在一堆乱石之后,养精蓄锐,守候着敌人的大驾。新月缓缓升离地平,夜空星光灿烂,雾气渐退时,敌人终于来了。他们分作十多组,沿河缓缓朝这边推进。河的对岸也有三组人,人数估计在十七、八个间,首先进入伏在对岸的荆俊和三名荆族猎手的射程里。项少龙等亦发觉有十多人正向他们藏身的小丘迫来,气氛紧张得若绷紧了的弓弦。
  他们屏息静气,耐心地等待着。藏在河旁密林内的战马,在一名己方战士的蓄意施为下,发出了一声惊碎了宁静的嘶叫。敌人的移动由缓转速,往马嘶声发出处迫去。连串惨叫响起,不用说都是碰着荆俊等布下,可使猛兽死伤装有尖刺的绊索上。项少龙等知是时候了,先射出十多团渗了脂油、烈火熊熊的大布球,落到敌人四周处,才箭矢齐发。在昏暗的火光里,敌人猝不及防下乱作一团,惨叫和跌倒的声音不住响起,狼狈之极。
  最厉害的是滕翼,总是箭无虚发,只要敌人露出身形,他的箭便像有眼睛般寻上对方的身体,贯甲而入。由于他们藏身处散布整个河岸区,箭矢似从任何方向传来,敌人根本不知躲往那方才是安全。不片晌,对方最少有十多人中箭倒地,哨声急鸣,仓皇撤走。烟火冲天而起,爆出了一朵朵的银白光芒。
  项少龙领头冲下丘坡,衔着敌人尾巴追杀了一阵子,又杀了对方七、八人,才到林内取回马匹,押着乌杰,施施然登上三条木筏,放流而去。终于出了一口积压心中的恶气了。
  乌家牧场主宅的大堂内,乌廷威若斗败的公般,与乌杰分别跪在气得脸色发青的乌应元座前。项少龙、滕翼、荆俊、乌果、蒲布、刘巢和陶方等分立两旁,冷然看着这两个乌家叛徒。乌廷威仍在强撑着道:“孩儿只是为家族着想,凭我们怎斗得过右相国呢。”乌应元怒道:“想不到我乌应元精明一世,竟生了这么个蠢不可耐的逆子,今趟若吕不韦得手杀了少龙,首先要杀的人就是你这蠢人,如此才不虞奸谋败露。告诉我!吕府的人有没有约你事后到某处见面?”
  乌廷威愕在当场,显然确有其事。他虽非甚有才智的人,但杀人灭口这种简单的道理,仍能明白。另一边的乌杰想起家法的严酷,全身抖震着。乌应元叹了一口气道:“我乌应元言出必行,你不但违背了我的命令,实在连禽兽也比不上,人来!立即把这两人以家法处死。”今次轮到乌廷威崩溃下来,剧震道:“孩儿知错了,爹……”
  四名家将扑到两人身旁,把他们强扯了起来。项少龙出言道:“岳丈请听小婿一言,不若把他们送往塞外,让他们助大哥开恳,好将功赎罪。”乌应元颓然叹了一口气道:“少龙的心意,我当然明白。可是此际家族存亡的时刻,若我因他是亲儿,放过了他,那我乌氏族规,势将荡然无存,人人不服,其他族长,更会怪我心存私念。我乌应元有三个儿子,便当只生了两个。来!给我把他押到家祠去,请来所有族内尊长,我要教所有人知道,若背叛家族,这将是唯一的下场。”
  乌廷威这才知道老爹不是吓唬他,立时瘫软如泥,痛哭求情。项少龙还想说话。乌应元冷然道:“我意已决,谁都不能改变,若牺牲一个儿子,可换来所有人的警愓,我乌应元绝不会犹豫。”在众人瞠目结舌下,乌廷威和乌杰被押了出去。
  乌应元说得不错,他坚持处死乌廷威这一着确收到了震慑人心之效,族内再没有人敢反对他与吕不韦周旋到底的心意了。而这么巧妙的计谋仍害不死项少龙,亦使他们对项少龙生出了信心。他们乌家在咸阳的形势,再不像初抵步时处处遭人冷眼了。由于项少龙与军方的关系大幅改善,与吕不韦的头号心腹蒙骜,又是亲若兄弟,他们的处境反比之以前任何时期更是有利。
  吕不韦一计不成,自会用另一毒计。不过乌廷威之死,却带来令人心烦的余波。亲母乌夫人病倒了。反是乌应元出奇的坚强,如旧处理族内大小事务,又召回在外地做生意的两个儿子,派他们到北疆开辟牧场,把势力往那接近塞外的地方扩展开去。这是庄襄王早批准了的事,连吕不韦都阻挠不了。项少龙等则专心训练家兵,过了两个月风平浪静的日子后,陶方由咸阳带来了最新的消息。
  聆听报告的除乌应元、项少龙、滕翼、荆俊外,乌应元的两位亲弟乌应节和乌应恩均有参与。陶方道:“照秦国国制,庄襄王在太庙停柩快足三个月,十五天后将进行大殡,各国都有派出使节来吊唁,听说齐国来的是田单,真教人费解。”
  项少龙一呆道:“田单亲来,必有目的。我并不奇怪齐国派人来,不过半年前合纵讨秦的联军里,并没有齐人的参与,其他五国不是和我大秦在交战状态中吗?为何会照样派人来呢?”
  陶方道:“信陵君军权被夺,在大梁投闲置散,无所事事,合纵之议,荡然无存,五国先后退兵,分别与吕不韦言和,互订和议,际此人人均深惧我大秦会拿他们动刀枪的时刻,谁敢不来讨好我们呢?咸阳又有一番热闹了。”项少龙暗忖魏国来的必然是龙阳君,只不知其他几国会派什么人来呢?他真不想见到李园和郭开这些无耻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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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应节问道:“吕不韦方面有什么动静吗?”陶方耸肩道:“看来他暂时仍无暇理会我们,在这新旧国君交替的时刻,最紧要是巩固一己权力。听说他在姬后的支持下,撤换了一批大臣和军方将领,但却不敢动徐先和王齕的人,所以他的人夺得的都是些无关痛痒的位置。”
  乌应恩道:“他会一步步推行他的奸谋的。”众人均点头同意。滕翼向项少龙道:“假若能破坏吕不韦和姬后的关系,等若断去了吕不韦一条臂膀,三弟可在这方面想想办法吗?”
  见到各人都以充满着希望的眼光看着自己,项少龙苦笑道:“这事我会看着办的。”陶方道:“少龙好应到咸阳去打个转,姬后曾三次派人来找你,若你仍托病不出,恐怕不大好吧?”
  项少龙振起精神道:“我明天便回到咸阳去。”众人均感欣然。项少龙心中想到的却是见到朱姬的情形。现在庄襄王已死,假设朱姬要与他续未竟之缘,怎办才好呢?他对庄襄王已生出了深厚的感情,怎也不该和他的未亡人搅出暧昧事情。这是他项少龙接受不了的事。
  回到隐龙别院,纪嫣然正乌廷芳密语。这因亲兄被家族处死的美女脸色苍白,看得项少龙心如刀割。纪嫣然见他到来,站起来道:“你来陪廷芳聊聊吧!”向他打了个眼色,走出寝室去。
  项少龙明白乌廷芳心结难解,既恨乃兄出卖自己夫郎,又怨父亲不念父子之情,心情矛盾,难以排泄,郁出病来。暗叹一声后,坐到榻旁,轻轻地搂着她香肩,握着她的手腕,看到几上那碗药汤仍是完风不动,未喝过一口,柔声道:“又不肯喝药吗?”乌廷芳两眼一红,垂下头去,眼睛涌出没有泣声的泪水,并不作声。
  项少龙清楚她这大富人家小姐的倔强脾气,发起性子来,谁都不卖账,凑到她耳旁道:“你怪错岳丈了,真正要怪的人,该是罪魁祸首吕不韦,其他人都是无辜的。假若你自暴自弃,不但你娘的病好不了,你爹和我都会因你而心神大乱,应付不了奸人的迫害,你明白我的话吗?”乌廷芳想了一会,微微点头。项少龙为她拭掉泪渍,乘机把药汤捧来,喂她喝了,道:“这才是个听话的好孩子,你定要快点痊癒,才能侍候你娘。”
  乌廷芳轻轻道:“这药很苦哩!”项少龙吻了她脸蛋,为她盖好了被,服侍她睡着后,才离房到厅里去。赵致、纪嫣然和田氏姊妹正逗弄着儿子项宝儿,若非少了乌廷芳,应是乐也融融。他把宝儿接了过来,看着他甜甜的笑容,心中涌起强烈的斗志。吕不韦既可不择手段来害他,他亦应以同样的方式回报。第一个要杀死的人不是吕不韦,而是他的首席智囊莫傲。此人一天不死,他们终有一天会被他害了。
  接着下来乌廷芳精神转佳,到第三天已能离开缠绵多时的病榻,去探望亲娘。她沉默了很多,不太愿说话和见外人,但双目透出前所没有的坚强神色,显见因夫郎的话,解开了心结,把怨恨的对象,转移到吕不韦处。见她好转过来,项少龙才放心离开牧场,与滕翼、荆俊踏上往咸阳的路途。铁卫的人数增至八十人,加强实力。
  一行人浩浩荡荡,打醒十二个精神,赶了一天的路后,翌晨抵达咸阳。项少龙迳赴王宫,谒见成了太后的朱姬和将登上秦王宝座的小盘。朱姬明显地消瘦了,但小盘却是神采飞扬、容光焕发,与身披的孝服绝不相衬。两人见他到来,都非常欢喜,挥退了下人后,朱姬劈头便道:“少龙你搅什么的,忽然溜回牧场去,累得我想找个人说话都没有着落。”
  项少龙心中暗惊,死了王夫的朱姬,就像脱离了囚笼的彩雀,再没有东西可把她拴着。先向与朱姬并坐内廷台阶上的小盘行了君臣之礼后,才恭坐下首道:“太后请勿见怪,微臣实有说不出来的苦衷。”小盘垂下头去,明白了他话内的含意。朱姬嗔道:“不想说也要说出来,否则我绝不会放过你。”只听她口气,就知她没有把项少龙当作臣子来对待。
  小盘插入道:“母后饶了项太傅吧!若果可以告诉母后,他会说的。”朱姬大嗔道:“你们两个人串连了起来对付我吗?”
  小盘向项少龙打了个暧昧的眼色,道:“王儿告退了,母后和项太傅好好聊一会吧!”看着小盘的背影,项少龙差点想把他扯回来,他目下最不想的事,就是与朱姬单独相对。剩下他们两个人时,朱姬反沉默下来,好一会后,轻叹道:“你和不韦间是否发生了什么事哩?”
  项少龙颓然无语。朱姬美目深注地看了他好一会后,缓缓道:“当日你出使受挫回来后,我便看出你很不是味儿,不似你一向的为人﹔看不韦时的眼神亦很奇怪。我太清楚不韦了,为求成功,不择手段,当年把我送了给大王,不正是最好的例子吗?白天才对我说过永不分离,晚上我便属于另一个男人了。”忽又没头没尾地低声道:“少龙会怪人家恩怨不分吗?”
  这句话怕只有项少龙才可明白。现在朱姬、小盘和吕不韦三人的命运可说是挂上了钩,缺一不可。吕不韦固然要倚靠朱姬和小盘这王位的继承者,好能名正言顺总揽朝政﹔但朱姬母子亦要藉吕不韦对抗秦国内反对她们母子的大臣和重将。更因小盘乃吕不韦儿子的谣言满天乱飞,假若朱姬诛除了吕不韦,由于她母子两人在秦廷根基薄弱,没有了吕不韦,小盘又未正式登上帝位,她两母子的地位实是危如累卵,随时有覆碎之厄。
  项少龙俯头道:“我怎会怪太后呢?”朱姬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柔声道:“还记得离开邯郸乌家堡时,我曾对乌老爷说过:只要我朱姬一天还有命在,定保你们乌家一天的富贵荣华。这句话我朱姬永远都不会忘记,少龙放心好了。”
  项少龙心中感动,难得朱姬在这情况下仍念着旧情,一时说不出话来。朱姬忽地振奋起来,道:“前天徐先、鹿公和王齕三位大臣联署上奏,请王儿策封你为御前都骑统领,统率咸阳的一万铁骑城卫,负责王城的安全。但因不韦的反对不了了之。我又不知你的心意,所以未敢坚持。想不到军方最有权势的三个人,都对你如此支持。少龙啊!你再不可躲起来了,我和小政都须要你在身旁哩!”
  项少龙大感愕然,难道徐先他们收到他和吕不韦不和的消息?朱姬又微嗔道:“你这人哩!难道连乌家的存亡都不放在心上吗?”项少龙当然明白她的意思。朱姬言下之意,就是若要在吕不韦和他之间只可作出一个选择,宁愿拣选他。若他能代替吕不韦去巩固她母子俩的权位,那时吕不韦自是可有可无了。只恨他知道吕不韦绝不会这么容易被推倒,那早写在中国的所有史书上。猛然点头道:“多谢太后垂注!”
  朱姬俏脸忽红了起来,垂头道:“只要你不把我当作外人,朱姬便心满意足了。”项少龙苦笑道:“我从没有把你当作过外人,只是大王对我君恩深重,我怎可以……唉!”
  朱姬眼中射出幽怨之色,哀然道:“人家又能有片刻忘记他的恩宠吗?少龙那天在大王临终前说的话,我已猜到一点,但请勿告诉我,我现在还不想知道,希望少龙能体谅我这苦命的人。”项少龙愈来愈发觉朱姬的不简单,想起了嫪毒,暗忖应否再向命运挑战,预先向她作出警告时,门卫传报道:“右相国吕不韦,求见太后。”项少龙差点想溜之夭夭,又会这么冤家路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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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 | 第五章 筹谋大业

一身官服的吕不韦神采飞扬,龙行虎步地走进朱姬的慈和殿,项少龙忙起立致礼。吕不韦比前更神气,闪闪有神的眼睛上下扫射了项少龙一遍,微笑点头,欣然道:“真高兴又见到少龙了。”虽是普通一句话,但却是内藏可伤人的针刺,暗责项少龙不告而别,不把朝廷放在眼内﹔并暗讽他仍留得了性命!这才向朱姬致礼,但却没有下跪,显是自恃与朱姬关系特别,渊源深厚,而不当自己是臣子。
  吕不韦坐在项少龙对席上,笑道:“现时我大秦正值非常时期,无耻之辈,蠢蠢欲动,意图不轨。少龙若没有什么特别紧急的事,留在咸阳好了,我或者有用得上你的地方。”项少龙点头应诺。却暗忖吕不韦果然懂得玩手段,利用危机作压力,令朱姬母子无法不倚重他。
  吕不韦转向朱姬道:“太后和少龙在谈什么谈得这么高兴哩?”只是这随便一句话,已尽显吕不韦骄横的心态。若论尊卑上下,那到他这右丞相来管太后的事。朱姬却没有不悦之色,淡淡道:“只是问问少龙的近况吧!”
  吕不韦眼中闪过怒意,冷冷道:“少龙你先退避一会,我和太后有要事商量。”项少龙亦是心中暗怒,这分明是向自己施下马威,明指他没有资格参与他和朱姬的密议了。正要退下时,朱姬道:“少龙不用走,吕相怎可把少龙当作外人呢?”
  吕不韦愕了一下,堆起笑容道:“我怎会把少龙当作外人,只是他无心朝政,怕他心烦吧了!”朱姬若无其事道:“吕相连等一会的耐性也没有,究竟有什么天大重要的事呢?”
  这时吕不韦和项少龙都知朱姬在发脾气了,而且明显站在项少龙这一方。吕不韦尚未愚蠢至反唇相稽,陪笑道:“太后请勿见怪,今趟老臣来晋谒太后,是要举荐一个最适合的人选,担当都骑统领的重要职位,好负起王城安全的重任。”这都骑统领,实在是禁卫统领安谷傒外最接近王室的职位。咸阳城的防务,主要由三大系统负责,就是守卫王宫的禁卫,和负责城防的都骑都卫两军,前者是骑兵,后者是步兵。
  都骑统领和都卫统领合起来便等若以前项少龙在邯郸时的城守一职,只不过把步兵和骑兵分了开来。步兵人数达三万,比骑兵多了三倍,但若论荣耀和地位,负责骑兵的都骑统领,自然要胜过统领步兵的都卫将军了。朱姬冷然道:“吕相不用提出任何人了,我决定了任用少龙作都骑统领,除了他外,没有人可使我放心。”
  吕不韦想不到一向对他言听计从的朱姬,在此事上却如此斩钉截铁,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脸色微变,讶然往项少龙望来道:“少龙改变了主意吗?”项少龙当然明白朱姬的心态。她也是极端厉害的人,更不想永远活在吕不韦的暗影下,现在项少龙大得军方欢心,有他作都骑统领,不但可对抗吕不韦,使他心存顾忌,不敢不把她母子放在眼内,亦可通过项少龙维系着军方,不致被迫与吕不韦站在同一阵线,毫无转寰的余地。
  项少龙知吕不韦表面虽像关怀备致,其实只是暗迫他推掉这任命,那他便可振振有词,举荐他心中的人选了。微笑道:“正如吕相所言,我大秦正值非常时期,少龙只好把个人的事,摆在一旁,勉任艰钜了。”吕不韦眼中闪过怒色,又泛起笑容,呵呵地道:“那就最好不过,难得太后这么赏识你,千万不要令她失望哩!”
  朱姬淡淡道:“吕相还有什么急事呢?”吕不韦虽心中大怒,但那敢与朱姬冲突,亦知自己刚才的说话态度有点过火,陪笑道:“齐相田单、楚国舅李园、赵将庞煖均于昨天抵达咸阳,望能在先王大殡前,向太后和储君问好请安。”
  朱姬冷冷道:“未亡人孝服在身,有什么好见的,一切待大王入土为安再说吧!”吕不韦还是第一次见朱姬以这种态度对待他,心知问题出在项少龙身上。他城府极深,一点都不表露出心意,再应对两句后,告辞离开。
  慈和殿内一片沉默。良久后朱姬叹了一口气道:“我曾严命所有看到你和大王说那句话的人,不准把这事传出去,违令者斩,不韦应该尚未知道此事。”项少龙感激道:“多谢太后!”
  朱姬颓然道:“少龙!我很累,似现在般又如何呢?为何我总不能快乐起来。”项少龙知道她是以另一种方式迫自己慰藉她,叹道:“太后至紧要振作点,储君还需要你的引导和照顾。”
  在这种情况下,他愈是不能提起嫪毒的事。首先他很难解释为何可未卜先知嫪毒会来勾引她,更可虑是朱姬若要他代替这“未来的”嫪毒,他就更头痛了。可知历史是根本不可改变的。
  朱姬沉默一会后,轻轻道:“你要小心点赵国的庞煖,他是韩晶一手提拔出来的人,乃着名的纵横家,口若悬河,现在当了邯郸的城守,是廉颇、李牧外现在赵国最负盛名的将领,他今趟来秦,只是要探察我们的虚实。唉!我真不知不韦有何居心,忽然又和六国称兄道弟,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项少龙倒没有把这个未听过的庞煖太放在心上,若非郭开与朱姬关系暧昧,不宜亲来,应该是不会轮到这个人的。这时两人都不知该再说什么话才好。东拉西扯说了几句后,项少龙告辞离去,朱姬虽不甘愿,可是怕人闲言,只好放他走了。
  才步出太后宫,安谷傒迎上来道:“储君要见太傅。”项少龙随着他往太子宫走去。这禁卫的大头领低声道:“太傅见过储君后,能否到鹿公的将军府打个转。”项少龙心中明白,点头应好。
  安谷傒再没有说话,把他送到太子宫的书轩内,自行离去。小盘坐在设于书轩北端的龙垫处,脸容阴沉,免去了他君臣之礼,嘱项少龙坐在下首后,即狠狠道:“太傅!我想杀了吕不韦!”项少龙大吃一惊,失声道:“什么?”
  小盘压低声音道:“此人性格暴戾,不念王父恩情,比豺狼更要阴毒,又以开国功臣自居,还暗摆出我是他儿子的格局,此人一日不除,我休想顺当地行使君权。”项少龙本有意思联结小盘、李斯和王剪等与吕不韦大斗一场。没料小盘的想法比他还走远了几条街,又使他犹豫起来,沉吟道:“这事储君和太后说过了没有?”
  小盘道:“太后对吕不韦始终有着割舍不了的深厚感情,和她说只会给她教训一顿。太傅啊!凭你的绝世剑术和智计,要杀他应不是太困难吧!”项少龙想起管中邪,暗忖你太看得起我了,但话当然不能这样说,叹道:“问题是若骤然杀了他,会带来什么后果呢?”
  小盘表现出超越了他年纪的深思熟虑,道:“所以我首先要任命太傅为都骑统领,再挑几个人出来,负起朝廷重要的职务。只要我巩固了手上的王权,有没有这贼子都不是问题了。就是怕母后反对,若她与吕不韦联手,我也很难对付。”项少龙问道:“储君疼爱母后吗?”
  小盘颓然一叹,点了点头。恐怕只有项少龙明白他的心态,这时的小盘因为长久相处之下,戏假情真地将朱姬当成自己母亲般。小盘说得不错,朱姬明知庄襄王被吕不韦害死,仍只是给点颜色吕不韦看看就算了。
  项少龙道:“我比你更想干掉这老贼,可是一天我们仍未建立强大的实力,绝不可轻举妄动,尤其秦国军方系统复杂,方向难测,又有拥立成蟜的一系正阴谋不轨,在这种形势下,我们须忍一时之气。”小盘精神大振道:“这么说,太傅是肯担当都骑统领一职了。”
  项少龙笑道:“刚应承了你母后哩!”小盘大喜道:“有师傅在身旁,我就放心了。”在这一刻,他又变回以前的小孩子了。接着露出沉思的神色,道:“太傅相人的眼光真是天下无双,廷尉李斯先生是最好的例子,他的想法和识见都与别不同,向我指出若能把握机会,凭仗着我大秦的强大力量,奋勇进取,终可一统天下。所以我定不可任吕不韦这狼心狗肺的人把持政局,影响我的春秋大业。”
  项少龙到这时才明白李斯对小盘的影响多么巨大,他再难当小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了。在秦宫气氛的感染下,他脱胎换骨地变作了另一个人,将来就是由他一手建立起强大的中国。小盘又冷然问道:“我还要等多久呢?”项少龙平静地道:“到储君二十一岁行加冕礼时,就是储君发动的时刻了。”
  这绝错不了,因为这就是历史。小盘愕然道:“那岂非还要等八年吗?吕不韦不是更势大难制?”项少龙道:“在这段时间内,我们可以双管齐下,一方面利用吕不韦去对付想动摇储君王位的人﹔另一方面却培植储君的班底,换言之则是在削弱吕不韦的影响力。”
  顿了顿加重语气道:“在政务上,储君大可放手让吕不韦施为,但必须以徐先对他作出制衡,并且尽力笼络军方的将领。即坏事由吕不韦去做,而我们则尽作好人。只要抓牢军权,任吕不韦有三头六臂,最终也飞不出储君的五指关。只有枪杆子才可出政权,此乃千古不移的真理。”小盘浑身一震,喃喃念道:“枪杆子出政权。”他想到的枪杆子,自然是刀枪的枪杆,而不是自动机枪的枪杆。
  项少龙暗责自己口不择言,续道:“眼前可提拔的有两个人,就是王剪王贲父子,这两人都是任何君主梦寐难求的绝代猛将,有他们助你打天下,何惧区区一个吕不韦。”小盘一呆道:“那么你呢?”
  项少龙道:“我当然会全力助你,但我始终是外来人,你要巩固秦国军心,必须以他们的人材为主力方成。”小盘皱眉道:“可是现在吕不韦正力捧蒙骜,又把他两个儿子蒙武蒙恬任命为偏将,好随蒙骜南征北讨,我得怎样应付呢?”
  项少龙道:“这正是吕不韦急欲把我除去的原因之一,若被蒙骜知道他两个儿子都差点丧在这老贼的奸谋下,你说他会有什么感受。蒙武两兄弟终会靠向我们,你大可将计就计,重用这两人,亦可使吕不韦不生疑心。”小盘兴奋起来道:“没有人比太傅更厉害了,我知怎样做的了。”
  两人又再商量了好些行事的细节后,项少龙才告退离开。到了鹿公那与秦宫为,遥对着吕不韦正动工兴建新邸的将军府,鹿公把项少龙请到幽静的内轩,下人奉上香茗退下后,鹿公微笑道:“听说你是秦人的后代,不过这项姓在我大秦从未听过,不知你是那一族的人呢?”项少龙心中叫苦,胡诌道:“我的姓氏是由娘亲那处来的,不要说是什么族了,连我父亲是谁娘也弄不清楚,只知他是来自大秦的兵士,唉!这确是笔糊涂账。”
  鹿公这“大秦主义者”倒没有怀疑,点头道:“赵人少有生得你那么轩昂威武的,太傅这种体型,连我大秦人里也百不一见,应属异种,我最擅相人,嘿!当日第一眼见到你,便知你是忠义之辈。”项少龙逐渐摸清他的性格,心中暗笑,道:“鹿公真是眼光如炬,什么都瞒你不过。”
  鹿公叹了一口气道:“若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我就好了,但很多事情我仍是看漏了眼,想不到先王如此短命,唉!”项少龙默然下来。鹿公两眼一瞪,射出锐利的光芒,语调却相当平静,缓缓道:“少龙和吕不韦究竟是什么关系?”
  项少龙想不到他问得如此直接,愕然道:“鹿公何有此言?”鹿公淡淡道:“少龙不用瞒我,你和吕不韦绝不像表面般融洽,否则乌家就不用终日躲在咸阳外的牧场里了。放心说吧!乌族乃我大秦贵胄之后,对我们来说,绝不能和吕不韦这些外人相提并论。”
  项少龙来咸阳这么久,还是首次直接领受到秦人排外的种族主义,叹了一口气道:“这事真是一言难尽,自我向先王提出了以徐大将军为相后,吕相国就与我颇有芥蒂了。”
  鹿公微笑道:“怎会是这么简单,在咸阳城内,吕不韦最忌的人就是你,这种事不须我解释吧!”接着眼中射出思索的神情,缓缓道:“一直以来,均有谣传说储君非是大王骨肉,而是出自吕不韦的。本来我们还不太相信这事,只当作是心怀不轨之徒中伤吕不韦和太后的暗箭,但现在先王正值壮年之时,忽然不明不白的死了,我们自然不能再漠然视之。”
  项少龙听得头大如斗,鹿公乃秦国军方德高望重的人,他的话可说代表着秦国最重要将领的心意。假设他们把小盘当作是吕不韦鱼目混珠的野种,转而扶助成蟜,那吕不韦和小盘都要一起完蛋。鹿公又道:“但这事我们必须查证清楚,才可决定下一步的行动。正如我们本来还弄不清楚少龙和吕不韦的关系,所以联名上书,请储君任命你为都骑统领,好试探吕不韦的反应,那知一试便试了出来,因为吕不韦是唯一反对的人。”
  项少龙这才知道政治是如何复杂的一回事,初闻此事时,他还以为鹿公等特别看得起他,原来背后有着另外的原因和目的。鹿公摇头苦笑道:“话再说回来,那种事除了当事人外,实在非常难以求证的,不过亦非全无办法,只是很难做到。”
  项少龙大感檩然,道:“有什么好方法呢?”心中却在奇怪,自己都可以说是朱姬和储君的人了,难道不会维护他们吗?怎么鹿公偏要找自己来商量这件事?鹿公道:“这事有一半要靠少龙帮手才成。”
  项少龙大讶地望着他,忽地记起朱姬的话,恍然道:“你们是要用滴血认亲的方法吧?”鹿公肃容道:“这是唯一能令我们安心的方法,只要在纯银的碗里,把两人的血滴进特制的药液中,真伪立判,屡应不爽。”
  蓦地里,项少龙高悬的心放了下来,轻松得像在太空中逍遥,点头道:“储君那一滴血可包在我身上,不过鹿公最好派出证人,亲眼看着我由储君身上取血,那就谁都不能弄虚作假了。”这次可轮到鹿公发起怔来。他今趟找项少龙来商量,皆因知他是朱姬除吕不韦外最亲近的人,又是他一手由邯郸把她们两母子救出来,多多少少也应知道朱姬母子和吕不韦间的关系。假若他对这滴血认亲的方法左推右拒,便可证实其中必有不可告人之事,那时鹿公当然知道在两个太子间如何取舍了。
  怎知项少龙欣然答应,还自己提出要人监视他没有作弊,自是大出他意料之外。两人呆瞪了一会后,鹿公断然道:“好!吕不韦那一滴血就由我们来想办法。但假若证实了储君真是吕不韦所出,少龙你如何自处?”项少龙淡淡道:“我深信储君是先王货真价实的亲生骨肉,事实将会证明一切。”
  忽然间,最令他头痛的事,就这么的解决了。滴血当然“认不了亲”,于是那时秦国以鹿公为首的将领,将对小盘作出全面的支持,形势自然和现在是两回事了。但由于朱姬的关系,吕不韦仍可继续扩展势力,操纵朝政。现在项少龙反担心这古老辨认父子血缘的方法不灵光,细想又觉得这是杞人忧天,历史早说明了,小盘日后将会是一统天下的始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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