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函胡清越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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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恩威并行

“既然如此,甘贼就在这里行刑。你们拿这把刀上前,一人捅他一刀,捅完了,朕就相信你们真的跟叛臣势两立……”

一众士族大臣听了,面面相觑,好半晌作声不得。场面一时僵住,四周只闻火把呼呼迎风之声。

“怎么?你们下不去手,还是不愿意?难道说你们仍然想着日后去投靠叛军?”“萧若漫不经心的轻轻笑着,云淡风轻。

众大臣暗自惊心,脸上微微变色、立刻七嘴八舌分说绝没有叛逆之心。

“皇上!“许平宗上前一步,高声道:“乱臣贼子,天下人人得而诛之,虽千刀万剐,亦不为过!天下忠孝之士恨不得生啖其肉,微臣愿当先捅甘虎一刀,以消心头之恨。“他如今说话中气十足,腰杆子也挺得笔直,与多年来在朝廷里谨小慎微的模样判若两人。

萧若微微点头。

许平宗便大踏步上前,拣起地上的钢刀,二话不说,在甘虎身上刺了一刀。然后另两名科举出身的寒族大臣也挨个上前,接过刀,一人刺了他一刀。甘虎身上又多了三道伤口、血流如注。他们三人此举只为表明立场,下手自有分寸,刺的地方既非要害,入肉也不深,甘虎并不至于因此毙命。

三人刺完后,回到皇帝身旁,目光向不远处的士族大臣们望去。

众臣没奈何,只得一个个依次走过去,给甘虎一刀。他们在皇帝眼皮子底下。谁也不敢弄虚作假,刀刀见血,没一刀含糊。

甘虎断后被擒时,身上伤势就已不轻,此刻又接连挨了四十余刀,虽然每刀都避开了要害部位,也不是他能承受得住的,不多时。即便一命归西。

众臣眼巴巴望着甘虎咽气,一时间面色各异。

萧若不动声色,命人把甘虎尸首抬出营去,找处地方好生葬了。

他并不是残忍嗜血之人,之所以逼大臣们就地对甘虎行刑。乃是另有目的,这些出身士族地大臣向来以四大王族马首是瞻,别看他们平日里在朝中各分派系,明争暗斗不亦乐乎,一旦遇到外来威胁。就会一至对外,可说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皇帝如打定主意打压士族,他们一个也别想置身事外。眼前这些大臣虽对自己俯首帖耳,但一有机

会,只怕熊样会叛逃到他们那方去。所以萧若有意让甘虎死在他们手中,甘虎是叛臣中的重要人物。这样一来,他们与叛臣那方结下深仇,就斩断了他们的后路,使他们再也不能三心二意。只有一心一意站在自己这边,把所有赌注压在自己身上。

“今晚的事,列位爱卿都看见了。”萧若缓缓开言道,“即刻诏告天下,宣布四大异姓王、边镇三侯为乱臣贼子。削去一切爵位官职。朝廷收回唐宋两王的封地,并且废除边关三镇。”

众大臣齐声应是,不敢有异言。

萧若微微一顿,唇角浮上一抹笑意,道:“丞相之位不可一日空缺、就由……”说时,扫了许平宗一眼。

许平宗顿时诚惶诚恐,他做梦也没想过突然登上丞相之位,更何况,要是在这非常时期当上基丞相,只怕自己立刻会成为众矢之的,忙道:“皇上微臣万万不敢,微臣无德无能,还请皇上……”说到这里,他猛然住口,皇帝又没说出口要他当丞相。

萧若微微一笑,也知道他威望不够,便转过头来,目光在众士族大臣身上打转,沉吟一番,道:“丞相之位、就由雀奢雀爱卿暂代。“崔奢本人虽不怎么高明,可他毕竟走清河崔氏一门的族长,清河崔氏乃河北首屈一指地高门大阀,数百年名门,源远流长,在民间威望十分崇高。

崔奢霎时间又惊又喜,又培些难以置信,嗫嚅着连连推迟不巳。

“雀爱卿就不要过谦了,当今朝廷正值多事之秋,还望崔爱卿不要辜负朕的期望。”萧若柔声笑道。

崔奢这才叩首谢恩、惊喜之情难以抑制、周围士族大臣纷纷上前道喜,他们的欣喜发自内心,看来皇帝并不是要打击所有士族,王侯叛乱之后,仍然对自己这些人恩宠有加,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众臣内心不知不觉中与叛乱的王侯划请了界线。

萧若看在眼里,暗叫得计,正所谓御下之道,恩威并施,一张一驰,不怕他们不乖乖就范。又命户部侍郎许平宗接替崔奢户部尚书之位,大将军之职暂时空着。众臣一一凛遵。

“诸位爱卿对今晚之乱,可有什么对策?”萧若道。

众臣大骂王侯们大逆不道,七嘴八舌纷纷献策献计,崔奢大声道:“回皇上,御林军追到了叛臣自然最好,若没有,皇上也无需担心。叛臣是要逃回京城,我们可以先一步派驿马回京报信,他们返京地速度再快,也快不过驿马传递,等他们到京城时,就走自投罗网了!”他刚刚高升,正要抓住机会表现表现。

这话正合萧若之意,当即命人起草诏书,尽书王侯作乱之事,命京城守戍士兵包围唐王、宋王、东海王、以及雍王的府邸,不使走脱了一人,待抓获叛臣之后一并治罪发落。同时命令各城门严密盘查京城进出人等,一见叛臣王侯出现,便当场拿下。

诏书写好,命两名传迅兵以各地驿站快马马不停蹄传回京城,越快越好。

萧若看见营帐内郭大虎的尸体,英目饱含热泪,命人以上好棺木收殓,运回京城下葬,追封宁死不屈的郭大虎为忠勇侯,特开恩让他在家中的幼子袭爵。

诸事处理妥当,东方天际已显露出一缕晨曦。

天明之后,追杀叛臣地御林军将士中有人回报,果然没有追到敌人,萧若当即传令全军拔营启程,加快速度返回京城。

(第六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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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第一章 京城骚乱

这般一连数日快速行军.皇帝所率的南巡大军始终落在叛臣后面,叛臣一行人亡魂丧胆,疯狂北逃,再加之他们马好人少,后面大军不可能追得上,反而距离有渐渐拉开之势。萧若倒也不急,横竖他们再快也快不过驿马传递,等他们到达京城时,京城官兵早已得到了消息,自然有他们好果子吃。

以陈王为首的叛臣北逃之际,也不忘遣人四处大肆散播谣言,说当今皇帝早已驾崩,现在这皇帝是假冒的云云……

尽管散播谣言者说得活灵活现,煞有介事,可是当今皇帝在民间的声望正处在上升的当儿,老百姓在他身上寄托着无限期望,这等空口说白话自然不容易使人相信,更何况,他们现下公然作乱造反.为了名正言顺,势必会编出些理由来,这时的话显然当不得真的。

至于各地地方官,无论科举出身的寒族,还是士族子弟,普遍都抱着观望时局发展的心态,既不敢、也没有实力介入。皇子之间的争皇位,几乎每朝每代都会发生,胜利的一方登上皇位,失败的一方就是逆贼、就是乱臣贼子……他们这些个芝麻绿豆小官哪里敢搀和进去。

萧若连日来看了这等情形,心底里暗暗欢喜,叛臣那伙人对自己窃国的私密,只隐隐约约知道一点,掌握的既不完全,也没有征据。经他们这一胡乱宣杨开来,这个秘密就不再是秘密,反而搞得没人相信。赤焰魔君手中把柄对自己地威胁大大降低,倒不失为一件意外的收获。如若不然。阴空海那死太监肚子里的一切都被赤焰魔君所掌握,而且魔教邪术诡谲难测。说不定还真能拿出什么有说服力的证据来。现如今。魔教手中秘密地价值一落千丈,局面又自不同。

这晚,全军宿营休息时,萧若把缠缠绵绵那对傻里傻气的兄弟。到面前。

万侯兄弟被关押在御林军中足有大半个月,行动被限制,憋闷得不行,好不容易等到皇帝召见,战战兢兢走进御帐。两兄弟都堆了脸地媚笑,在他们形貌奇特地脸上甚是滑稽。

行过叩拜之礼,萧若问道:“你们两个想不想离开军营?,万侯兄弟对视一眼,把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脸上笑容越发的谄媚。萧若微微一笑,屏退左方侍女,伏在案上提笔写了些什么,折成一个小方块,用腊封好。递拾他们,笑道:“把这东西交给你们那邪邪气的师父,你们找不找得到她?

万侯兄弟连连点头,慌忙接过,万侯缠缠笑道:“找得到找得到,我们只要在特定的地方留下些独门记号,我们美丽无双的师父会自己来我我们,嘿嘿!“言下间颇为得意,皇帝亲口差他们办事,够他们在他人面前吹嘘好一阵的了。

“那就好,你们这便去罢!途中小心,不许出差错,否则你们师父也饶不过你们。“萧若正容道

“晓得,晓得!“万侯兄弟连声应着。

萧若发觉他们兄弟应了之后却不出帐,抬眼望去,只见两人眼巴巴望着御桌上的晚膳,猛咽口水,看情形,他们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如此精致的美味佳肴。

他微微一笑,心想人都说皇帝也不差饿兵,便传令赐他们一席晚膳,让他们吃饱喝足了再上路办事。

万侯兄弟乐得合不拢嘴,千恩万谢不已,口口声声说皇上对他们比师父还好,似乎一转眼就忘了究竟谁把他们关了大半个月。

打发两兄弟走后,萧若这几日胃口不佳,草草用了些晚膳,便躺在御床上,对着江山地图沉思。

萧若身处地这个世界.唐以前的历史与史书上记载的差不多多.也有传说中的三皇五帝.也有暴泰强汉,但从大唐王朝崩溃开始.与他所知道地历史就发生了偏差,赵宋王朝并没有出现,而是草莽中一位姓姬的大英雄削平群雄,弥平乱世,重新统一江山,国号为“华”,前后历经十一代皇帝,延续至今。

华朝实行强干弱枝的政策,全国总兵力将近百万,其中有五成兵力拱卫京师,威慑天下,是华朝江山不出乱子的根本保障;四成兵力分布在北方、西方、南方谩长的边境线上,尤其以北方边镇为重,剩下地一成兵力驻守全国一些重要关卡险隘,至于内地州县,则基本上没有任何驻军,只有维持治安的捕快、以及一些近乎杂役的厢军。厢军主要职责在于劳役,平日疏于训练,装备也差,严格来讲,算不得正规军,防防强盗土匪还差强人意,并不能直接用于战争。

另外,唐王宋王还各有一块封邑,位于山东靠海的最东北角,各有四座州城.及周围附属的十多个县,两王在各自的封地上权力几乎不受制约,所得赋税一两也不用上交朝廷,更有甚者,还各自拥有两万正规军,这两块封地的独立性甚至超过了北方边关三镇。两大异姓王家族拥有如此强大的根基,也正走两族长威不衰的根源,东海王石氏与白江王齐氏没有自己的封地,势力就远远不如。

萧若独自沉思不语,不自觉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挚着地图上这两块封地,冷笑一声,眸子里闪动着异样的神采。

南巡军营中叛乱发生后的第五天。京城。

城外一片狼藉,焦烟袭荣,血污遍地,空气间迷谩着血腥气味。残旗断刃散落得四处都是。看起来应该发生了一场短暂地大战。

原本卯时就会大开的城门,今天都日上三竿了,城门一道也没开,事情显得颇不寻常。城内居民们议论纷纷。满城风雨。

西市一家露天酒肆,一个中年商客急得直跳脚。嘴里哺哺念叼不休:“怎么碰上这档子事儿。这可怎么是好?买卖都给耽误了。”他转头向周围在座的食客打个团揖,问道:“各位父老乡亲,谁知道今儿个城门咋还不开。昨晚上俺好像听到了城外的厮杀呐喊声,是不是城外发生了什么战事?”

四周不少食客也正议论着这件事、一时间乱轰轰地,风言***,说什么的都嘻。中年商客突然发现一张木桌旁坐了个士兵装束地年轻人,心头一喜。凑上讲去,笑道:“这位小兄弟,看你这身衣着,莫走个兵哥。你可知道昨晚上发生了什么事?”

这年轻人坐着不动,扑味笑道:“小子昨晚上正好在城墙上当值,什么事情都一请二楚,你问我就算问对人了。嘿,要不这么着。这位爷请我个小东道,我什么都告诉你,怎样?”

这商客二话不说,自钱袋里掏出一耙铜钱,向酒肆打了一角酒,几样小菜,请年轻士兵边吃边说。

周围人一听说这年轻人知道详情,也一轰拥了上来,连连催促快说。

这年轻士兵越发来了兴致,大大列例把一条腿架到凳子上,笑道:“你们可知道,就在昨晚陈王雍王率叛乱地王侯重臣们到达了京城……

“哎哟,那可怎么了得!”众人乱轰轰的叫道。他们前天才听说陈王雍王与四大异姓王,边镇三侯爷联合叛乱,消息传来,闹得满城风雨的,谁知道昨晚陈王一干人就赶到了京城,都有些胆战心惊。

年轻士兵继续说道:“陈王那些人一到达京城,就去了禁军北大营。你们想啊,北大营自从被契丹人打挎后,如今只是些重新收拢的残兵,和在大将军主持下新枯募的士兵,可以说北大营从上到下都是大将军的人。他们一到,北大营官兵便全体投靠了陈王。而后诸王侯率全军出营,浩浩荡荡杀到南大营营寨外,想逼南大营官兵也归顺他们……”

此言一出,周围民众一片哗然,乱轰轰说:“以前南大营主将是唐王府的季彪,南大营上上下下不少将校都是四大王族的人,一见四王爷亲来,非举兵归顺了不可,他一个柳长风恐帕压不住……南大营再一叛,京城不就要完了!”

年轻士兵笑道:“一点不错!那时候,城墙上的士兵们都这么说,我们九门提督卢大人地脸色都青了”说到这里,他忽然压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我猜啊,要是南大营也投靠了叛军,我们卢大人立刻就要打开城门、恭迎陈王进京。”

“后来怎么样,别吊人胃口了.快说说!”众人心悬在半空、没个着落,连连催促他快说。

“谁也想不到,皇上棋高一着,柳长风也不愧皇上亲自提拔出来的狠角色。……关键时候,柳将军在南大营校场上,当众拿出皇上南巡前留下的一道秘旨,传得将士们着,稳住了底下士兵的军心,再下令将所有要求投降叛军地将校通通拿下,然后果断挥军进攻南大营营寨外的北大营官兵。你们想啊,如今的北大营几乎就成了一群乌合之众,人数又远没有南大营多……当时简直是一触即溃,北大营官兵大部分当场投降,陈王领着一帮子王侯贵族再度灰溜溜落荒而逃,哈哈哈……真痛快!!“年轻士兵说到畅快处,大笑不止。

众人听得眉飞色舞,轰然叫好。过了一会儿,忽有一人道:“陈王扬言说当个皇上是假冒的,皇位应该归他。大伙儿说说这事儿究竟是真是假。”

“这事司空见惯。”道旁一个嘶哑苍老的声音接口道,众人循声望去,见是个老态龙钟地瞎子,满头白发,身后细竹竿挑着一条白柿,上书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宇:断死断生断天机。老瞎子哼哼着自顾自说道:“依老朽看,皇子兄弟之间争夺皇位地事。哪朝哪代没有?弟杀兄、兄弑弟,子弑父、父屠子“….为了皇帝宝座,什么事干不出来!兄弟公然造反的,也总要找个正统名义。有道是名正则言顺,要不然才没有多少人敢跟着他干。想找造反借口。总找得出来。要么说。清君侧,,要么就干脆在对方血统上作文章,说自己才应该继承皇位。就是这么个理儿。”

众人听得静了下来,人群中有人笑道:“老瞎子,看不出来你还有些见识呵!”

算命盲里头一扬,哼哼着:“那算什么,我老头子活了这大把岁数,要是连这点道理都不懂,那这么多年不活到狗身上去了!”

众人听了又笑,这糟老头子还真不经夸,一夸就不记得自己几斤几两了。

算命的慢吞吞道:“先秦时,秦王赢政为王不久。其弟成矫说赢政是吕不韦的私生子为借口造反,结果又如何?”

人群中那商客道:“其实这事儿也并不是全然不靠谱,当今皇上继位这些年来,那是有名的荒唐任性,天下人有目共睹。可是前段时间却突然变得英明神武,这里面……还真让人有点子怀疑。”

此言一出,人群里倒有一半人笑了开来,都笑着说:“这位兄北是外地人吧?“

“是……是又如何?”商客不知自己什么地方说错了。

“这京城里人谁不知道,我们皇上十四岁时大病了一场,病好之后……嘿嘿,就不能那个了。他后来娶后纳纪,大选秀女,都是为了掩人耳目,但瞒得过外地人,又怎能瞒得过天子脚下地京城人。有道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宫墙虽厚,但宫内太监宫女超过一万,总会走漏风声,他纵然掩饰得了一日两日、一月两月,但掩饰不了数年,此事是今世一大笑谈,京城老百姓哪个不知道!前段时间听说是皇上地一个贴身侍女,施展勾引挑逗地手段竟让皇上重展雄风,所以皇上才一夕之间判若两人……你自个儿想呀,要是你长达五年那玩意儿不举,对周围美女有心无力,而且被所有人看不起,羞恨交加,无地自容……突然有一天你的病好了,你会不会发作一番!”一个年轻人笑道。

这商客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那就怪不得了。”

“其实你们也别管皇上是真是假,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谁又说得清。“算命盲忽然开口,缓缓道:“只要问一问你们自个儿,谁对你们好就成。以前,谁都感觉到世道越来越不好,天下就要大乱,还被蛮子铁骑打到了京城,相比之下、现在皇上又如何?你们是愿回到以前那种过了今天没明天的日子,还是愿意过今天的安稳日子?”

这番话道来发人深思,众人听了,一时默默无言,没人接话。

便在此时,路旁一个白衣少年不紧不慢踱了过来,他身后跟着一个清秀小厮与一个翠衣小婢,这白衣少年看上去还未弱冠,长身玉立,生的面如冠蚤,唇红齿白,纤眉明眸,浑身上下一尘不染,举手投足间,透着股子说不出的淡雅出尘之气。

酒肆小二见这少年人品异常出众,赶忙堆笑迎将上去,将主仆三人引到一张餐桌坐下,取下肩头摸布,胡乱抹了抹凳子,欲请少年就做。下。

后面的小婢上来,狠狠白了店小二一眼,让他自去忙活,小婢自袖中抽出一条丝巾,细心再擦了一遍木凳,方请少爷落座。

不远处,背对主仆三人的算命盲不期然身躯一抖,猛觉一阵战栗流遍全身,他不动声色,颤巍巍站起身来,拄着条拐杜,一步一步走开。

算命盲足不停步,一直转过一个街口,来到一处小巷子里,这才喘过一口气,耳中猛然听得一阵细微之极地衣飘风声。

人影一闪,那白衣俊秀少年已挡在他面前。

白衣少年脸上无喜无怒,仍旧是清冷自若的神气,对算命盲叟上下下打量,目光锐利,好似要把他从外到内看穿似的。好一会儿,淡淡开言道:“这位老伯,为何一见小可到来,就急着溜走?”嗓音纤细而娇嫩,有如少女一般,但话语中包合着一股子清寒的意味,正如他地人一样平静如水,不起波澜。

算命盲满脸莫名其妙的神色,呵呵笑道:“阁下敢情消遣老头子来着,我可是个瞎子,哪里看得见谁谁谁!”

白衣少年柔美的嘴角牵拉一下,似乎算是笑过,道:“那为什么我一来,你就急着走?“

算命盲有些怒气哼哼道:“你这小娃子好没道理,老朽内急,自去找地方如厕,与你何干?走开走开。”

白衣少年冷哼一声,道:“不用再装了,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我该怎么称呼你?师叔,还是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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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世外隐士一脉

“不用再装了,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我该怎么称呼你?师叔、还是叛徒……”

“你说蜂?”算命盲望完全听不懂他的话,摇了摇白发苍苍的脑袋,提着拐杖向巷子外走去、嘴里哼哼啼啼咕嗓道:“这年轻人好没来由,吃饱了没事干,捉弄我老头子来着,哼哼!”

白衣少年也不说话,俏立一旁冷眼旁观,一双明亮的美辟死死盯着他,一瞬也不瞬。

蓦然白影一晃处,白衣少年悬影如鬼貌般闪至算命盲望身前,“哇”的一声轻响,白衣少年腰间佩剑出鞘,剑锌寒光闪闪,径刺算命盲望胸口要害、剑气森森,泛肤生寒、去势似慢实快,他这一出手便不同凡响。

算命亨更似乎全然吓蒙了,张口结舌,傻呆呆的站着,既不知闪躲,也不知招架。

眼看长剑就要刺到他胸前。

算命言史其实心里有十足把握,骂定对方绝不敢伤人,此举只为试挥自己,只消自己沉得住气,对方这一列沾到胸前自然就会收回去。

不料,算命盲里猛觉胸口剧痛,剑巍前然刺穿胸前衣物破体而入,对方这一剑哪里是试探,分明要把他刺个对穿!他肚中电光石火般闪过一个念头:“他竟敢滥杀无辜!!”当下无暇多想,性命悬于一线的危急关头,再也顾不上格饰身份了。他脚底一滑,肩头僚沉,身躯硬生生平移暴退一丈有余。退开了这夺魂一剑。

白衣少年也不追击,好整以暇抹去剑锋上地血迹。收剑归鞘。

似非似笑望着退到墙角的算命盲里,不无嘲弄道:“你怎么不继续装下去了?师叔。”

“算你狠!“算命盲里一手挨着胸口伤处。晃晃悠悠站直身体。

他伤处入肉并不深,但适才要是晚得一分半分,一条老命早已交待多时了。他恨恨道:“算你狠!老朽直到今天才知道,原来自谢悲天悯人的鬼谷一脉传人也会滥杀无辜!”

“此言差矣,我杀的不是无辜,而是本门叛徒!没有什么下不去手地。”白衣少年淡淡道,话语中显示出坚定的自信。

算命盲望一个劲地摇头,喃喃道:“看来你宁愿错杀。也不愿放过可疑之人。真狠真狠!”

“凡是我们鬼谷一脉地传人,身上都有一种异于常人的气息,起初我一来,你就感觉到了我。我也一样。师叔叛离山门将近二十年了,我虽没见过你,却也十拿九稳。”白衣少年说时,清澈如水的目光在他身后竹竿批着的白柳上一转,冷笑道:“断死断生断天机。

哼,好大的口气!久闻师叔你精通阴阳易理,卜笼著相史术当今世上少有人及,只不知有没有算过自己寿数几何?”

算命言更心头一凛,敏她捕捉到了他言辞间的杀机,呐呐道:“你有所不知,干我们这行当的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乃是可以算遍天下人,唯袖单单不能算自己。如若不然,泄露天机,上干天怒,必遭天遣!”

“那就不用算了,你地寿数到今天为止。我个番出山,另有一个使命,就是清理门户。师父有言,说你两眼已盲,我二十招内当可取你性命……”顶多不超过三十招。”说着,白衣少年缓缓逼上前去,“你可还有什么话要留下?”

算命盲望脸色圣变,心念电般急转,忽道:“且慢,我还坊一事要说。”

“讲。”白衣少年倚剑道,他虽站住了,但一只猎白如水葱似的玉手却拱上了剑柄。

算命盲望只觉杀气扑面而来,不由激凌凌打个寒战,飞快道:“你先说说你个番下山的目的。”

白衣少年便道:“师叔不是外人,我不说想必你也猜得到几分。

师父见天下行将大乱,兵连祸结,生灵涂炭,到头来受苦的还是老百姓,因命我下山寻觅英主,辅你他迅速平定天下,重建社稷,稍解天下黎民苍生的苦难。”

算命盲变道:“那你选中的英主是谁?”

白衣少年迟疑一下,方道:“川中江老爷子。”

“错了、错了!”

算命盲墅跌足叹道。

白衣少年目光一凝,奇道:“哪里错了?”

算命亨望道:“老朽眼虽盲,可心不盲,我观那江老匹夫不过一介假仁假义、欺世盗名的跳梁小丑而已,难成大事,难成大事!”

“哦?师叔所言虽有几分道理,难不免偏颇,放眼当今之世,还有比他更能成就大事的吗?”

算命盲变沉声道:“老朽日前曾有幸,为当今皇上看过一回手相,他绝非短命横死之相,一生大富大贵,极尽尊荣,分明就是华朝中兴之主。我敢以牲命担保,绝不会看错,你要是辅你…中叛军,反而会害苦天下百姓,你自己也必当遗臭万年!”

“哦?有这等事!“白衣少年目光一阵闪烁,“不瞒师叔说,我个番进京,正是奉了江老爷子之命,当使者议和讨封来地,我街要亲眼看看当今皇帝究竟怎样。”

“那敢情好。”算命亨望心中一动,笑道:“你要是信得过老头子,不如让我给你看个手相。”

白衣少年微微点头,伸出左手到他面前。

算命盲里例嘴一笑,道:“当年我离山时你刚满周岁,正在伊呀学语,我还亲手抱过你,岂有不记得你是男是女之理?男左女方,侄女还是换右手罢!”

白衣少年如玉似的脸颊红了一红,缓缓缩回左手,换右手伸到他,承认自己是女儿身。原来她竟是个易叙而井的大姑娘。

算命言望棒着她的右手捏了好一会儿,皮满皱纹的脸上神色好生怪异,张了张嘴,数度欲言又止。

“怎么?“白衣少女紧张问道。

算命盲望古古怪怪笑道:“侄女你还是不要去见皇上的好,否则……嘿嘿,哈络哈哈!“说着说着、忍不住大笑开来。

白衣少女见他笑得式舌怪,不由玉颊生晕,一阵不自然,气道:“有话直说!”

“说不得,说不得,天机不可泄露!“算命盲望连连摆手道。

白表少女还待再说,便在此时,西边缄墙外传来杀喊之声,城墙上锣鼓喧天,士兵喧哗声大作,似乎又出现了紧急状况。

白衣少女急着赶去、临行前瞟了算命盲史一眼。

算命盲望耳力极佳,对她一举一动无不心里有数,他都是老得成精的人了,哪还猜不到她的想法,飞快道:“你看我这都七老入十了,加上两眼义瞎,哪里还有几年好话。贤侄女要是还念一点故人之情,何必脏了你的手,让我自生自灭便了。”

白衣少女沉吟一回、扔下一句:“今天我没碰见师叔!“转身飞快朝西边城墙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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