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氓是流氓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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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867章 畏罪潜逃
这仅仅是要那几个人的命吗?应该是查断桥事件的延续吧?应该是那次断桥事件平息后,省委主要领导还心有不甘组织的一次反击!
省委主要领导很清楚地意识到,不能再依靠东江市原来那个领导班子,因此,利用手中的权力,先把前任书记弄走,再就把市长也弄走了。想想看,他们都被弄去了什么地方?前任书记只是在省里谋了一个正厅的位置,那位置说是平调,却比降职还尴尬。市长虽说升了,却升到那么一个地区,这分明就是不满意他们处理断桥事件,被贬了。还有就是他老刘,有什么理由不让他才市长,而把戴水平那家伙调上来?还是那个原因,他与断桥事件有关。
但是,老刘又不得不佩服李向东,难怪省委主要领导要把他弄到东江市来,他一个变招似乎就把许多问题解决了。
当初,断桥事件为什么查不下去?原因很简单,就是还没等查出问题,各种说客都振振有词,各方面的阻力都无所顾忌,省委主要领导也招架不住。如今,李向东一变招,神不知鬼不觉,那几个人的问题都摆上了桌,说客还能说什么?各方面想要施加压力似乎也不得不有所顾虑了。
这些人明显有问题,你还替他们说好话?你还要阻止调查他们的问题?与己无关的人早躲而远之,沾边的人更是恐惑不安。
省里就有一位领导打电话给老刘,问他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声不响就把那几个人弄进去了?老刘说,我也不清楚。那领导说,这之前,你就没听到一点风声吗?老刘说,一点风声也没有。那领导说,你这副书记是怎么当的?你这副书记是聋子长的耳朵,只是摆在那里好看?老刘心里也来气了,想在提拔市长的时候要你帮我说几句好话,你却支支吾吾,理由多多地推辞,现如今知道我的重要了?知道我掌控不住东江市会把你也牵动扯进去了?你这醒悟迟不迟啊?你也知道我是副书记,就不知道副书记狗屁不是?上面还有书记市长呢!书记市长达成一致,直接就可以把副书记踢到一边去。既使书记市长意见不一致,也未必就一定把副书记当一回事!
他很有些幸灾乐祸,说:“静观其变吧!”
那领导也不示弱,说:“你就等着步他们后尘也进去吧!”
老刘在电话里笑了笑,虽然没说话,还是让那领导意识到,他老刘进去那一天,你一样也厄运难逃!
放下电话,老刘又便很生戴水平的气,想那戴水平也真他妈够窝囊的,你一市之长,又是东江市的老人,对那李向东怎么就唯唯诺诺?他要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了?他要你吃屎?你是不是就也趴在屎坑边伸长脖子吃屎?你跺一跺脚,东江市也会摇几摇,你不听他的,就是要跟他作对,他李向东敢把你怎么样?如果,你硬朗一点,你不让他李向东搞阴谋诡计,他李向东会这么肆无忌惮吗?
老刘又想那洪常委,真不知他家里那祖坟是怎么装的?那风水是怎么转的?官升不上去,却总能让一把手器重,前任重用他,这李向东一到东江市竟也重用他。这似乎很违官场之道,哪有人重用上任重用的人?这至少说明,李向东脑袋也很有问题!而且,洪常委不是与断桥事件也有干系吗?上次断桥事件无功而返不就是他负责的吗?李向东重用他查这事,就一点顾虑也没有?就一点不怀疑他也深陷其中,也得了什么好处?真不知这李向东是怎么想的?真不知道他那脑袋是怎么转的?后来,他想,这李向东脑袋肯定有问题!
他想,脑袋有问题没关系,能把事办成才是最重要的。
他想,就是因为李向东脑袋有问题,才非常规出招,才明明知道冯玉如打假最坚决,却不让他打假,才把交通局长迷惑了,才让一向谨慎的交通局长一点感觉不到危险。平时,那么小心的一个人,有个风吹草动,也会止步不前,静观风向。这次却做出那么傻的事,竟栽得那么惨!
还有那几个人。他们有什么问题?他们似乎什么问题也没有。那个李向东竟玩什么二十四小时跟踪,竟很有一种平白无故地查他们的生活琐事。真要这么查,会有多少人有问题?好像大多数人都经不住这么查吧?你李向东也经不住这么查吧?
本来,真要这么查,没等查出问题,早给自己惹一身麻烦了。然而,他竟敢那么查,竟动用了那么多人查。
老刘想,怪不得李向东啊!要怪只能怪他们这些人气数已尽。那么多参与查这事的人都知道李向东的目的,都知道他要跟断桥事件的人过不去,然而,没一个人像老刘他们透露半点信息。
有时候,就是这样,当发现自己的阵营出了问题,才意识到还有许多做得不够完善的地方。如果,当初,把戴水平也拉进来,让洪常委也陷进来,甚至于,强哥也在断桥事件中得到好处,李向东能得逞吗?只要他稍有那么个想法,他们就会像他老刘通风报信,甚至于,出于保护自己,他们也会千方百计阻止李向东。老刘想,尽管他们很精细地打点了方方面面,但还是有打点不到的地方,还是很难形成一个完整的无法攻破的保护体系。
那一刻,他意识到自己很快也要进去了。
前两天,得知省纪委来东江市,他老刘就以为,是冲着他来的,是向他宣布双规的决定。他很清楚,东江市没资格向他宣布这个决定。因此,那天,他没敢回市政府大院上班,一早就跑到东江市最边远的镇去了。他想,如果,省纪委书记要向他宣布决定,市委办一定会以开会的理由通知他回去。他焦急地等着,等着手机显示市委办的电话号码。其实,他心里是很茫然的,如果,接到市委办的电话,他该怎么办?
回去,还是不回去?
后来,他问自己,如果不回去又能怎么样?畏罪潜逃吗?国内是肯定不能呆了,唯一的路径就是出境到国外。这么些年的积累,到了国外,他完全可以过一种衣食无忧的生活,然而,他真的就能一去不返吗?
他想,像他这种人,到了国外,就像一个瞎子聋子,想找个躲的地方都没有,想四处流浪都不知该走哪条路,中国政府通过国际组织缉拿他归案真是太容易了。他想,他这一畏罪潜逃,还把孩子也暴露了把他那些积累也暴露了,孩子以后的日子怎么过?他们没有了他那些积累,能在国外混下去吗?最后他发现,自己能不能逃出境还是问题。那几个人一进去,不用他们交代也明摆着你老刘有问题。李向东办事那么诡异,会不提防你潜逃出境?
说不定早布置好了,只要你出现,海关马上就会把你铐回来。
他要自己镇定,他告诉自己,你还没走到绝路!他要自己表现得像什么事也没有,他对自己说,涉及的人那么多,官比你大的人那么多,人家不担心你担心什么?说不定这李向东也不能把断桥事件怎么样?目前,他是取得了胜势,但要把胜势转变为胜果还要走一段很漫长的路,还要经历许多艰难曲折。他想,总还会柳暗花明像上次一样!
正文 第1868章 运气好得不行
老刘很不想见戴水平,但他又不能不去见他。毕竟,在洪常委和戴水平两人之中选择见一个人的话,他还是更愿意见戴水平。上一次断桥事件,他与洪常委闹得很僵。他说洪常委是借题发挥,想通过断桥事件查出他老刘点什么?洪常委说,如果,你没问题?你又怕我查你什么?老刘说,什么叫有问题?什么叫没问题?他说,如果干干净净,能得到省里的支持吗?如果,人家不得到点好处,能一次次把款拨下来吗?他说,你洪常委不是不懂这些规矩,只是你洪常委查不出其他问题会拿这些说事!洪常委说,你担心的不是这些吧?你担心的是自己也得到好处吧?他们是在前任书记办公室里开战的。
前任书记说:“你们吵什么?唯恐东江市不乱吗?断桥事件吵得沸沸扬扬,大家都恨不得马上在东江市揪出一批贪官,你们倒好,不是团结一致,想办法平息这事,却在狗咬狗,推波助澜。”
老刘说:“我是在维护市委的决定,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才是推波助澜。”
洪常委说:“你做贼心虚,才会有这种猜疑,才会以为我在查你的问题。”
老刘说:“有没查你心里清楚的很。别以为,我冤枉你。那位承包老板告诉我,你去找他了解情况,你要他说老实话!什么叫老实话?老实话是不是要他说,他给了我多少好处?”
洪常委说:“老实话还有许多内容,还有桥梁竣工时,检测验收时,专家们下的结论,一些不为人知的细节。这些细节如果放上网,会比检验报告更有说服力。”
老刘说:“你这是狡辩。为自己狡辩!”
洪常委说:“随你怎么理解!你说是狡辩就是狡辩。你说我要查你就是我查你!”
说着,洪常委就要拂袖而去。
前任书记喝住了他。他说,你这是干什么?你回来!把话说清楚!他对老刘说,我不管你听到别人说什么?但是,我相信洪常委绝对不会干那种事!他是在执行我的决定,是想千方百计想要平息这件事。如果,你觉得他不胜任。我让你去你处理,把你推到那些闹事人面前,看他们怎么对付你?他说,想要别人帮你办事,却又不相信别人,又担心别人戳你背脊,我告诉你,他就是能戳你背脊你也是罪有应得!前任书记这句话很有力,一下子把老刘镇住了。
他说,从今天开始,你们谁也不要说谁的不是。
他说,洪常委在干什么?我非常清楚,他在维护东江市,在竭尽全力平息断桥事件。
他说,你老刘也要懂点事,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吵闹什么?你说你为了建这座桥干了一些不应该干的事,这些我们都清楚,但我担心什么?担心我追究你吗?真是岂在此理!
前任书记虽然化解了他们之间的矛盾,但彼此心里还是留下了疙瘩,尤其是洪常委,本来是在帮你老刘擦屁股,你老刘不领情就算了,还倒打一耙,说人家迫害你!换了谁,都会记你的仇!断桥事件平息后,老刘曾很有诚意地想请洪常委吃饭赔罪,被洪常委拒绝了。老刘还曾叫交通局长向洪常委表示表示心意,交通局长却回话说,洪常委不仅不要,还说我们这班人总会有那么一天!他不想跟我们同流合污。老刘心里就狠狠地想,你洪常委是想我死我清楚,但那一天,我要让你知道,我不仅死不了,还要升上去当市长。
如今,李向东用洪常委查这事,他会不公心私心一起上吗?会不把你老刘那伙人一个个弄进去吗?如今,你想向他打探消息,他绝对不会给你好脸色!
老刘只能找戴水平。
在老刘心目中,戴水平几乎就是垃圾,一点能耐也没有。他们是同时进入市委市政府领导班子的。那年,老刘当常委,戴水平当副市长。有的人是靠真本事升官的,有的人却是靠运气当官。老刘认为自己是靠真本事当的常委,戴水平却是靠运气。
那一届领导班子成员有好几个年龄偏大的老功臣,时任书记为了降低领导班子的平均年龄,就把只有三十几岁、才当了一年镇委书记的戴水平提了上来。戴水平成了领导班子里最年轻,也是资历最浅,政绩最微不足道的领导成员,别说在领导成员中显得幼稚,就是在中层领导干部中也显得幼稚。
后来,那几个年龄偏大的功臣退位,不存在年龄偏大问题了,但戴水平虽没突出成绩,也没犯什么错,就还稳稳地坐在副市长的位置上。再后来,又遇到机会,两个副市长为争常务副市长,都找省里的人帮说话,弄得书记市长谁也不想得罪,见戴水平也有一些资历,就把他提了上来。
一个人当官,没有运气还真不行!你老刘哪点不如他戴水平,政绩一样样摆在那,但戴水平那一次被你拉下了?你当副书记,他又当了常务副市长。这次,他又一次显示了他的好运气,当你势在必得,认为市长非你莫属,他却轻轻松松爬上来当了市长。
老刘服气吗?当然不服气!
以前,彼此平起平坐,还可以半认真半调侃地贬他几句,还可以在他面前说他这不是,那也不是。戴水平似乎也知道自己有多少斤两,心里听得再不舒服,也不吭声,甚至于还默认似地“嘿嘿”傻笑,但他一当市长,脸色马上就变了,没有了以前那种小心翼翼,老刘还想像以前那样说他的不是,他就板着面孔问,是我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就板着面孔说,这事就这么定了!一点不管老刘有多难堪。然而,老刘还是不可不去找他,不得不去看他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戴水平见老刘走进他办公室,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继续跟老婆说电话。他说,那名牌好用吗?还是换名牌吧!也差不了多少钱,不要因为省几个钱搞得质量没保证,买回来没用几天又要拿去修理。他说,三包说明不了问题。你一付了钱,人家态度就不一样了,你要人家履行三包,人家拖个十天八天也不会上门,那三包就只是一句空话了。他说,还是名牌产品有保证。三包不三包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别出问题,原来那部空调不就用了好多年都没问题吗?你就还买原来那个牌子吧!别听一些人瞎介绍,好东西需要介绍吗?只有那些质量差的,才成天介绍说自己的东西如何如何好!
老刘很不耐烦地咳了一声。戴水平看了他一眼,没有放下电话的意思,又跟老婆谈了十多分钟。老刘不得不敲着办公桌说,我有事找你商量。
声音传到电话那头,老婆才说,你有事就不说了。戴水平还不愿意,说,你别自做主张啊!别擅自去买那些杂牌货啊!老婆说,你回来再说吧!等你下班回来再说吧!如果,不是老婆放电话,戴水平还会没完没了。你老刘找我商量事我就一定要放下我的事跟你商量了?你没有耐心等下去可以走啊!没人要你来!
老刘说:“你这市长当得很清闲嘛!”
戴水平说:“当了市长,就要调整思维,就不能还像以前那样战斗在工作第一线。这大事小事都是下面人干的。”
老刘知道他又在自己面前摆臭架子,显他市长的威风了。
正文 第1869章 你罪责难逃
戴水平问,说吧!找我什么事?老刘不急着说自己的来意,只是说,你看看你,有一点市长的威严吗?家里那点小事也要你*心?买部空调也要等你跑到超市往家里搬?他说,这种事,要你秘书叫行政科找个电工去办就绰绰有余了。
戴水平说:“这还不是最好的办法吧?找某个单位赞助更好吧?”
老刘笑了笑,说:“这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他说,李书记要强哥找住处房,可以占用下面单位的文娱室,你一市之长那点比他不如?别说找人赞助部空调,就是更贵重的东西都可以。
他说,你别说我说你,你是没那个胆量,就是怕人家说三道四。李书记在前面给你做榜样,住着公家百多平方米的地方,且还包括装修费,你还那么前怕狼后怕虎不敢搞特殊!
他说,其实,好多人都在背后说你,说你这市长当得一点意思也没有,还没以前当常务副市长威风。那时候,你决定要干的事,当场就可以拍板,现在,你还要回来征求李书记的意见,李书记说行才行,说不行你半个不字也不敢说。
戴水平说:“这是别人的议论吗?我怎么听着,觉得是你说的?”
老刘说:“你要信不信!你认为那是我说的就是我说的吧!难道我有说错吗?我说的这些不是事实吗?你当了几个月市长,看看自己都干了些什么?打造品牌发展家庭作坊式企业是你的吗?提高打工仔思想文化素质是你的吗?就是这整顿球赛市场,也不是你的。”
他说,你在东江市当了那么多年领导,难道没有自己的想法?没有发展东江市的思路?你不可能没有,你却不敢提出来,因为你太小心翼翼,太顾忌李书记的感受。你完全忘记自己是一市之长,是东江市人民代表选出来的一市之长。
他说,你不要嫌我多嘴,不要嫌我话说得直白不好听。其实,这十几年,你也应该习惯了。这十几年,我们总像是冤家对头,你说我的不是,我说你的不是,一直就这么谁也不说谁的好话。
他说,反正我是习惯了,哪天看见你,你不说我几句不是,我反而不舒服,反而会在心里打鼓,想你这老戴怎么了?不会是最近遇到什么麻烦心里不爽快了吧?
老刘笑着说:“这就是我们与别人不一样的交往,不一样的感情,不一样的缘分。”
戴水平心里却想,你以为我是傻瓜吗?你说这么几句好话我就上你的当吗?我们有缘分是不错,但那是敌对的缘分,是你想我死,我想你完蛋的缘分。我不如以前?我没有一市之长的威风?如果真要是这样,你老刘会低声下气跑到我这来说好话?会跑到我这来我跟我讲缘分?戴水平想,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心思?你不就是想来了解你那几个同伙的事吗?想知道他们都交代了什么关于你的问题吗?
他说,有话直说,别跟我兜圈子。
他说,如果,你来我只是谈这些就不要浪费时间了。我还要陪老婆去买空调。
老刘知道戴水平什么意思,摆明就是不把他的话当话,于是尴尬地笑。他说,既然你老戴把话挑明了,我也就直话直说。他说,我想知道,交通局那几个人现在的怎么样?
戴水平说:“他们非常好。吃得好住得好,心情也非常好!”
他说,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们非常配合,把该说的都说了,人的心境一下子就轻松了。
他说,他们自己心里也清楚,到了那种地方,只有配合才是唯一选择,只有配合才能减轻自己的罪行。很多事都不是他们想要干的,很多事都是受上面指使的。所以,没必要帮别人硬扛着。
他说,一个人的供词可能还不足于说明什么?但几个人的供词都一致就是不争的事实了。所以,很多事情都清清楚楚摆在那里,前一段的断桥事件虽然平息了,但谁都知道不是没有问题,而且,这一次和上一次不一样,上一次找他们谈话的性质是了解情况,这一次的性质是交代问题。他们争取立功的机会一个比一个强烈。目前,我们为什么迟迟不扩大战果?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希望一些人投案自首,主动交代自己的罪行!
老刘说:“你这话里有话啊!”
戴水平说:“我根本就没想要隐瞒你什么?只是不想说得太难听!”
他看着老刘,眼里闪着坚定的光。老刘不是说他软弱没有自我吗?他就让老刘看看他的强硬,看他的自我。老刘躲闪着他的目光,让戴水平越发地坚定,甚至于表现出一种,你已经死到临头了!
然而,有那么一刻,他戴水平又差点心虚了,毕竟,他说的都是假话。他看过那几个人的审讯报告。当然,是技术处理后的审讯报告。上面只是清楚地记录着那几个人的罪行,并没有涉及到别人,包括老刘。
戴水平很不心甘,想你们不说别人,总不能不说老刘吧?又想纪委那帮人技术处理,总不能把老刘的问题也处理掉吧?这不是太便宜了他吗?老刘应该是首犯,是罪魁祸首!他说,像老刘这样的人,一点问题也没有,一点关系也没有是很难服人的,很难服东江市老百姓的。
纪委书记说:“如果,涉及到老刘,我们就要上报请示省纪委,就要由省里处理了。”
戴水平说:“这有问题吗?”
纪委书记说:“这样就不是我们能够掌控了,涉及面就有可能会扩大。”
戴水平说:“怎么就掌控不了?怎么就会扩大?那几个人都审下来了,这审讯报告都处理得那么干净,他一个老刘的供词就不能处理了?”
纪委书记说:“老刘的审讯不在我们的职责范围,我们不可能对他的供词进行处理。”
戴水平说:“那就由省里处理。”
纪委书记说:“这还是把问题上交给省里了,与省里的指示精神不相符,也与我们当初做出的决定不相符。”
戴水平哑口无言。
当时想,这老刘真他妈的运气。如今,见老刘来找他,他就一边给老婆打电话,一边在心里想怎么算计老刘。省里是要求不要惊动太大,是要求把这事只限止在东江市范围内,他们也是按指示精神办的,但是,如果,老刘自首呢?那就与东江市无关了。因此,他就编了那么一番话刺激老刘,让他知道,他进去是迟早的事,现在不动他不是没有证据,而是给他自首的机会。你老刘有没问题谁不知道?你老刘与那几个人的关系如何谁不知道?你老刘干净吗?肯定不干净!
看着老刘耷拉着脑袋出去的时候,戴水平便意识到他相信了他的话,就知道自己成功了。他想,老刘很快就要崩溃了,经过一番选择他一定会投案自首,借此减轻自己的罪行。他想,你老刘即使自首,也是罪责难逃,不判你个死刑无期徒刑,也会判你个二十年。
二十年,你老刘还能走出监狱吗?
老刘就是这次谈话后失踪的。他回办公室打了两个电话,一个是打给国外的孩子,叫他们要懂得照顾自己,都这么大的人了,不能总要父母照顾,还让父母*心。一个电话是打给老婆,说他突然接到通知,要出差好几天。他说,我这一走,就只有你一个人在家了,自己要保重。他出差是经常的事,老婆也没太往心里去,只是觉得有点怪怪的,怎么也不回家收拾几件换洗的衣服?打他手机要问清楚,手机却关机了。
正文 第1870章 给我有力的证据
市委办把老刘失踪的消息告诉李向东时,李向东一反应就是老刘是不是畏罪潜逃了?他问,确定吗?确定他是失踪吗?市委秘书长说,已经两天没回来上班了,也没听他说去哪里?打他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李向东问,问过他家里人吗?秘书长说,是他老婆向我们报告的。今天一早问我,老刘上那开会去了?怎么打他手机都关机。李向东急了,说,叫公安局长马上到我办公室来。
公安局长还没到,李向东就打电话给他,叫他马上派人去移动公司查清楚老刘手机的通话记录,通话位置。如果,这两天,老刘打过手机,就可以检测到他的方位,就有可能断定他是不是畏罪潜逃?派去移动公司的警察很快回话了,这两天内,老刘的手机一直没有通话记录。这太不正常了,一个副书记,只要开机,不可能两天都没有电话,这说明,这两天,四十八小时他都关了机。
公安局长说:“他应该清楚只要拨打手机会暴露自己。”
李向东说:“马上查询他的出境情况,看看有没有出境记录?”
公安局长马上打电话要出入境办事处上公安内部网查询,很快,那边又回话了,没有老刘的出境记录。
李向东松了一口气,说:“这就是说,他还没出境。”
公安局长说:“也不一定。如果,他有所提防,未必会按正常途径出境。”
大家心里都知道,由于东江市离香港近,偷渡过境并不是什么难事。以前,就有人偷渡去香港那边打工,干了一段时间,又偷渡回来。如果,老刘走非正常途径,乘坐渔民的渔船,一个小时就可以上那边的岸了。
李向东问:“岂不是说,他早就做好了潜逃的准备?”
公安局长说:“一点不奇怪。交通局那几个人进去后,他应该意识到自己的问题迟早会暴露,就有可能开始着手搭桥做潜逃的准备了。”
李向东说:“现在是要确定他是不是畏罪潜逃?有没有出境?你有什么迹象证明这一切?在这瞎猜有用吗?你必须给我最有力的证据!”
他狠狠地瞪了公安局长一眼,你这家伙,在我这担任技术指导吗?在这一问一答的,不问你就不答是不是?李向东想起了强哥,想难怪强哥不服气你。你办事就不能主动一点?就不能想想,目前这种状况,你要去干什么?我更需要什么?
戴水平推门进来了,很显然,他也听说不了老刘失踪的消息。他连连认错说,这事都怪我,都怪我疏忽了。本来,早就应该提防这一点,交通局那几个人一进去,就应该预防老刘会畏罪潜逃。我也曾有过这想法,但没有认真对待,结果,真就发生了。他说,向省里汇报吧!主要是我的责任,我没把我关!
李向东说:“先不急着汇报,先把事情弄清楚。”
戴水平说:“事情不是很清楚吗?两天都没人见过他,他老婆也不知道他去哪?这还不是畏罪潜逃吗?”
他说,这种事,早汇报比晚汇报好。如果,在这期间再发生什么事?上面就会追究我们不马上汇报的责任了。
他说,至少得让省里发布通缉令,把守各个出境关口,发动各地警察密切关注车站机场等交通场所,布下天罗地网。
李向东又看了公安局长一眼,说:“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还要等我的指示吗?我叫你干什么?你才知道去干什么吗?去查清楚,去找到他失踪的证据!”
他说,我要向省里汇报也要有个依据,我不能说他两天没上班,说他老婆不知道他去哪,就认定他失踪了,认定他畏罪潜逃了。
后面这话不仅仅是对公安局长说的,也是说给戴水平听的。
公安局长出去了,李向东一巴掌拍在沙发背靠上。这算什么事?一个副书记两天没上班竟然没人知道,竟然还要等他老婆问上门才知道他失踪了。他问,他的护照呢?他的多次往返港澳证呢?马上去查一查,是在他身上,还是放在组织部保管?秘书长忙打电话,李向东说:“你亲自去看看。”
这是责任大小的关键,如果,那护照那多次往返港澳证还锁在组织部的抽屉里,就说明东江市对领导干部出境管理还是比较规范的,李向东不知道老刘这次行动也是情有可原的。
戴水平说:“我也不要太自责。”
他说,你刚到东江市,许多情况并不了解,你不清楚老刘与交通局那几个人的关系也是可以理解的。所以,你没提防他,没想到他会畏罪潜逃,省委应该不会责怪你。
他说,这次出现这种情况,责任全在他老刘身上。腿长在他身上,他要逃跑,不声不声地逃跑,外人怎么会知道?最多就是我的责任,我了解东江市,清楚他与那几个人的关系,我没有及时提醒你,没有及时采取措施。
李向东说:“这些都不是理由。”
他说,我要查打假案,要做掉与断桥事件有关的人,难道连这些都不了解清楚吗?连这些也没弄清楚,我还查什么?还做掉谁?
他说,省里已经有明确规定,不涉及到厅以上领导,我们也是这么执行的,但为什么老刘还逃跑呢?很显然,就是我的工作没做到家。
他想,当初,真应该向老刘透露一点这方面的消息,让他意会目前还没有他的事,或许可以制止他这种盲目行动。他看了戴水平一眼,突然意识到他多少有些幸灾乐祸,但很快又想,这也很正常,他们之间的关系,早恨不得老刘出事了。
这天下午,李向东要秘书长向省里汇报了老刘失踪的消息。老刘的失踪非常突然,在这之前,一点迹象也没有,他老婆也不知道,他的护照和多次往返港澳证都放在组织部保管。甚至于,他身上也没有带太多的钱。
省里的指示是立即查清他的去向,进一步证实,他的失踪与那几个人的事情是否有关?
省里也不要他们的猜测。
在案情分析会上,强哥说,他没想要走多远,更没想到要出境?不说他有没带走那些证件,但至少,他不可能这么空着两手就失踪了。偷渡出境总要用钱,没有钱办不成事。他说,这也可以看出,他做出逃跑的决定是在很短的时间内,甚至可以说,他没想要逃跑。
这话让在坐的人一片哗然。
他没想要逃跑怎么就失踪了?
强哥说:“他应该没有走太远,可能就在东江市的某一个地方躲起来了。”
按老刘目前的状况,确实有这种可能。
找,撒网找。把他可能去的地方都分析了一遍,然后,一个个询问。把他的照片下发全市各地,包括每条村,发动全市广大人民群众。很快,各种消息反馈上来了,有人在某某地方看见了他,或是某一个圩镇,或在某一个村,但打上门一了解,又一个个排除了,要么是认错人,要么就是说他离开了。
公安局长说:“这可能吗?他有可能还呆在东江市吗?就算他没出境,他也不可能呆在东江市。如果,他还呆在东江市,还不如不失踪不逃跑!”
李向东没时间管他们的分歧,倒觉得,他们一内一外更好,把网撒得越开越好。强哥负责东江市内,公安局长负责东江市外。
有一点必须二十四小时抓住不放,监控老刘的手机,他不可能不往家里打电话。不仅监控手机,也控制他与老婆联络的任何形式,不管他跑去哪?他都不可能不与老婆联络。即使他不跟老婆联络,也会跟他国外的孩子联络,或许,他国外的孩子就会向他老婆报平安。
正文 第1871章 是不是太绝对了
老刘失踪了一个星期还是一点消息也没有。戴水平说,这家伙跑哪去了?他心里又觉得不舒服,更想看看老刘是怎么倒霉的?他这么一失踪,谁知道能不能抓回来?那家伙干了那么多见不得人的事,不可能没有危机感,不可能事先不考虑过这逃跑的一天,即使仓惶出逃,也早应该想到退路早应该策划好了。他不走香港澳门,并不说明不能出境,绕道广西从越南出境似乎更安全。你怎么就知道他身上没有钱吗?或许,他早在广西那边办了存折,完全可以大摇大摆过境。戴水平去过越南,知道在广西那边出境有多方便。
戴水平说:“说不定,他已经坐在越南河内搂着越南妹吃西餐了。”
曾有人与老刘一起去越南回来,说老刘在越南与越南的导游妹混得很熟,整个越南游,那个越南妹几乎就是他一个人服务,就差没服务到床上了。然而,戴水平却认为,服务到了床上你们这些人也不会回来说。老刘那得德性,不服务到床上才怪呢!再后来,连续好几年都听说,老刘每年都去一趟越南,是不是会那越南妹就只有天知地知了。这会儿,他独自一人跑到越南去,还不找那老相好?至少他从那边转去孩子的居住国,也要与越南人接触吧?他肯定会找那越南妹牵线搭桥。
李向东说:“就不要提其他事了。”
戴水平说:“我不是追究他与那越南妹的事,我只是说,他有这么一条路。”
他说,我们太麻痹了!
他说,本来,交通局那几个人进去后,就应该把他监视起来。他们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那几个人出了事,他不可能不意识到自己的危险,他再傻也不会坐以待毙。
李向东看了戴水平一眼,这与他几天前口口声声说自己对老刘的失踪负有主要责任的态度截然相反,那时候,他很有些幸灾乐祸,似乎老刘应该失踪,应该逃跑。这会儿却一副愁眉苦脸。
他便笑了笑,说:“神色很不好啊!”
戴水平说:“他这一走,线索就都断了。”
李向东问:“你还想查出什么线索?”
戴水平见他阴着脸,忙说:“你误会了我的意思。”
他说,把他揪出来,我就已经很满足了,毕竟,我们还要执行省里的指示精神,毕竟,这事件只控制在东江市范围内。我并没有其他意思。
他说,我只是想,不能将他绳之以法,太便宜他了,而且,他那些赃款一点也无法追回,他还可以在国外享用那些人民的血汗钱。
李向东也不得不感慨,从这个角度来说,他李向东的确做了一件对不起东江市的事。如果,从政治角度来说,他必须执行省委的指示精神,但是,但老刘自我暴露,你却不能控制他,却让他逃跑了,让他继续享受那些非法所得,那你李向东同样也是罪人!
杨晓丽却认为李向东太过自责。她说,我们都不是一个单独的个体,我们要服从大局,如果,我们能为所欲为,你李向东一定不会那么放过老刘,一定一开始就控制老刘,说不定还会从查老刘入手。她说,如果有什么问题,那只能说老刘是一个意外收获,开始并不想要动他,他自己先动起来,他动在前就主动,他跑去哪?这是谁都预料不到的。她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一件好事,至少他已经得到了应有的下场,畏罪潜逃总不是什么好事吧!还有一点就是,可能因为他会涉及到的人也松了一口气,也不会施加压力了。
从正义的角度来说,杨晓丽说的都是狗屁,有这么轻易放过老刘这种人的吗?但是,从大局出发,你还不得不说她的分析有一定的道理。
什么叫政治?
这就是政治,就是一般普通人所无法理解的政治。当然,这些话是不能向外说的,就像一些政治会议一样,是不能像社会公布的,因为,有太多太多的东西是圈外人无法理解的,是不符合道义的。
李向东发现,杨晓丽考虑问题更成熟了,发现她几乎已经代替了以前黄的位置。那时候,当他辩不清方向,黄总会在一边旁说出一些让他清醒的话,这会儿,黄渐渐远去,在他犯糊涂时,却是杨晓丽及时给予他某种提示。
杨晓丽问:“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李向东说:“你对我来说,越来越重要了。”
杨晓丽笑着说:“你肉麻不肉麻?”
李向东说:“你可不要往别处想。”
杨晓丽根本没往李向东说的别处想,她完全能从他的神情里看出他说的是正事,不是男女之间那种越来越重要。
隔了一会,不见李向东往下说,她就有些不愿意了,她是很想要他说她的越来越重要。你怎么不说说原因?你总说些让她高兴的话吧?她说你肉麻,只是一种类似于谦虚,并不是要阻止你说下去啊!
她说:“你就不能给我点理由?让我知道自己为什么对你越来越重要?”
李向东笑了,说:“根本是想说的,但现在不想说了。”
杨晓丽就撇了撇嘴,说:“早知道不骂你肉麻了!”
李向东说:“你不骂我,我也不会说的。”
杨晓丽说:“如果,遇到下面的人只是这么空洞的说一句,你会怎么样?你会不要他把理由说清楚吗?你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他吗?”
李向东说:“现在是领导给你下结论。领导下的结论是可以不用讲理由的。”
杨晓丽便说:“才没意思了。”
说着,她站起来回房间了。李向东以为她生气了,跟她进了房间,却见她在换衣服,把上班穿的衣服脱了,换上挂在那里的运动服,便知道,她这是要去那文娱室运动。自从住在这文娱室边,杨晓丽保持每天都要在跑步机上运动半小时以上,不管文娱室有没有人,她都风雨不改。
李向东没事的话,她也会劝他一起去。她说,你也应该运动运动。她说,以前,在青山市你还去游泳,现在,成天不是上班坐办公室就是回家坐沙发,对身体没好处。她说,你有没发现,你开始发胖了?你再不运动,很快就会长肚腩了。李向东笑着说,长肚腩不好吗?这么些年,就是因为没有长肚腩才没有一点官相。杨晓丽就笑了,说,长肚腩才有官相啊?我倒不希望你有什么官相!如果,你真长了肚腩,看我不一脚把你踢下床!杨晓丽就一点多余的赘肉也没有,这么些年了,她还总是保持得那么好,该有肉的地方比别人多,不该有肉的地方比别人少。穿上松宽的运动服,还是遮拦不住里面的内容。
她拉上衣襟的拉链,说:“你别那么眼光光地看好不好?刚才还一本正经的,这会儿就变流氓了。”
李向东说:“这也算流氓吗?你当着我的面换衣服就不流氓?”
说着话,都换好了衣服,就一起去那文娱室。
这天,文娱室只有他们两个人,两个人就肩并肩地跑那跑步机。他们把那跑步机调到慢跑的速度,一边跑,一边说着事。
她问:“你认为老刘真会跑到越南去吗?”
李向东说:“不是没有这种可能。除了从那边出境,似乎没有更好的途径了。”
杨晓丽说:“你们是不是太绝对了?他就一定要出境吗?”
李向东说:“他很难能在国内长期呆下去。”
杨晓丽说:“埋名隐姓总可以吧?现在人口流动那么厉害,随便跑到什么地方,有意躲起来,想要发现也不会那么容易吧?”
正文 第1872章 不死比死好
李向东说,一个人,如果,没犯事是没人管的,流动去哪里天南海北地跑都没事,一旦犯了事,而且是全国通缉,不管他藏到哪个角落都躲不住,都会被抓起来。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这句话什么时候都是正确的。他说,像老刘这样的人,不可能还去吃苦藏到某一个穷山僻壤,多见树林少见人的地方。所以,他最好的选择就是出境。他这种人,总认为出境是最安全的,而且,他的孩子都在国外。他说,可以肯定,他贪污受贿的部分钱财也转移出去了。
杨晓丽说:“从广西出境似乎没那么好吧?人生地不熟的。”
李向东说:“也不能说人生地熟。据说,这些年老刘几乎每年都去一趟越南,应该说,还是比较熟悉的。”
杨晓丽说:“我总觉得不大可能,他不会舍近求远。或许,他呆在某一个地方,避过风头,再潜逃出去。毕竟,这边更熟悉,也没必要东跑西跑的,反而容易暴露。”
李向东说:“各种可能性都有。”
杨晓丽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说:“还有一种可能,是最简便最省事的。”
这么说了,她不再说下去,拿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李向东,等他问她。李向东笑了笑,说,你不说就算了。我不相信你能有什么好办法!杨晓丽也不是省没的灯,不会因为李向东不兴趣就急住自己说出来。她调快了跑步机的速度,便低着头,很专心地跟着跑步机的节奏跑起来,跑很丰满的胸一颤一颤。
李向东说:“你就别装模作样了,你心里有什么都说出来。”
杨晓丽说:“你既然以为没那种可能,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由于跑步机的节奏快了,她说话有些儿气喘。
李向东说:“调慢一点吧!跑那么快怎么说话。”
杨晓丽这才冲他一笑,又把跑步机调慢了,就停了跑步的动作,大步向前迈。她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办法?只能说是一种愿望,或者说,是一种没有人性的愿望。”
李向东愣了一下,想既然是没人性的愿望,你脸上怎么还显得那么轻松?杨晓丽说,我觉得,他可能已经自杀了,跑到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自杀了。她说,你不觉得有这种可能吗?他失踪了那么久,一点音讯也没有。不管怎么样?总会向家里人报平安吧?他只要不用手机,随便在某一个地方打电话给他国外的孩子,你们根本不可能查到他的方位,他孩子只要跟他老婆说一声,他还平安也就够了,没必要让他老婆那么牵肠挂肚,但是,这一个多星期都无声无息。她说,你不觉得这是他最好的选择吗?这对他,是一种解脱,对他的家人,从物质方面来说,是一种爱护,对那些受过他恩惠的人来说,却是一种保护。
李向东想了想,说:“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
杨晓丽多少有些得意,说:“有点参考价值吧?”
李向东说:“似乎又不通。如果,他选择自杀,怎么就选在那一天呢?那几个人都进去一段时间了,如果自杀,也应该早一点吧?还有,他选择自杀,有必要跑到没人知道的地方吗?他不是要保护那些人吗?他总得让那些人知道放心才是啊!”
杨晓丽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是觉得有这种可能,如果,你觉得也可能的话,就应该让公安局长他们给他找理由。”
李向东却像杨晓丽刚才那样,把跑步机调快大步跑起来。杨晓丽知道他在思考,便没打扰他。跑得汗水出来了,他也调慢的节奏,也像杨晓丽那样迈步走。他说:“如果,他选择自杀,那天,可能发生了什么事?让他受了刺激,让他觉得自己在劫难逃,所以,他才做出了这种选择。”
他哪里知道那天老刘与戴水平的谈话?哪里知道戴水平诱迫他投案自受?
杨晓丽却说:“也不能这么说,应该说,那几个人进去后,他就已经考虑自己的事情了,以他们的关系,他不可能不考虑自己的事情。”
她说,没有考虑清楚的时候,表面一点不可能看得出来。那一天,他考虑清楚了,知道自杀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便失踪了,去找一个他认为最合适的地方。
她说,这么分析,是完全有道理的。因为,他已经想通想透了,所以,他在做这些事时,就显得很从容。
她说,你不觉得那些跳楼自杀的人有一种怨恨吗?特别是那些从办公室窗户往外跑的人。他们多少还是有一种抗议的意思,多少还有一种不甘心,为什么就会查到我?为什么就是我倒霉?还有那些在家里自杀的人,根本就是死得糊里糊涂,一点也没有考虑到家里人,把家都弄脏了,以后还怎么住人?
李向东跑步机也没关就迈步下地了,由于惯性,没站稳,身子就摇晃了一下。杨晓丽担心地心跳了一下,问,你干什么?李向东说,我去打个电话。杨晓丽说,打电话也不有那么急吧?也不用机也不关就往下跳吧!话还没说完,李向东已经出了文娱室的门。
他打电话给强哥,把杨晓丽的意思说了一遍。说,你们想一想,会不会有这种可能?强哥说,完全有这种可能!李向东说,那我们好好分析一下,他会去哪里?哪里是最适合他的地方?强哥说,乡下。一可能是那里。虽然,已经到他乡下无数遍,也询问过村民,大家都说没见过他,但是,他要想解决自己,完全有可能不想让乡下人知道他的行踪。
强哥说:“明天,明天一早我们再去找。”
按这种思路去找,当然就不会往人多的地方,最有可能就是村子周围的山坡树林。
事实似乎真想杨晓丽想像的那样,果然,在老刘家的乡下,那个他出生的地方找到了他的尸体。那是在一个离村子不远的小山坡,老刘把自己挂在了离老刘家祖坟不远的一棵树杈上。由于,那山坡早就承包出去了,种满了山树,平时很少有人去那里。发现老刘的尸体时,已经好多天了。
当强哥把这个消息告诉李向东时,他大大松了一口气,一直悬挂的心总算落地了。像杨晓丽说的那样,这是老刘最好的选择,不仅对那些他爱护和保护的人,就是对李向东也一样。
然而,李向东没想到,老刘不死比死好。
老刘不死,把那些人交代出来,对李向东有什么不利?老刘是心虚自我暴露的,不是他李向东查那几个人把他查出来,因此,老刘出事与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他可以按正常手续把老刘交给省纪委。他们要怎么查?查出什么人?是否要顺藤摸瓜?那都是省里的事了。
现在,老刘一死,就是他李向东的事!
东江市的人已经在四处打听老刘的死因。可以预测,社会舆论很快就要铺天盖地,一个市委副书记为什么要自杀?是不是打假球案牵扯到了他?是不是那几个被关进去的人牵扯到了他?
如果,他是畏罪自杀?是不是故意给机会让他自杀?明知道他有问题为什么不控制起来?你们是不想留活口暗中保护他背后更大的贪官吧?
李向东把戴水平、洪常委、秘书长、公安局长和宣传部长叫到了他的办公室,大半个常委领导班子成员围坐在他那个小会议桌边商量应该怎么应对即将来自民间的压力。
正文 第1873章 怎么定性
秘书长说,还是洪常委先谈谈吧!他说,在平息断桥事件中,洪常委面对新闻记者淡定自如,大方得体,而且,很快就把事情给解决了。这些,我们大家还记忆犹新。李向东却见宣传部长的脸有点阴,心里想,当初前任书记怎么没把平息断桥事件的事交给宣传部长负责?这可是他的职责范围。
不交给该负责的人负责的某项工作,往往有两个原因,一是该负责的人能力水平有限。一是事件严重,更放心让自己信得过的人去处理。很显然,要洪常委负责属于后一种,但宣传部长是不是能力水平有限呢?李向东还不好下定论。然而,不管谁先发言都好,他都要按职务分工。
洪常委却谦让着,说:“这事还是宣传部长先谈吧!我不好在这班门弄斧。处理断桥事件,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只是当时宣传部长太忙,才要我负责的。”
宣传部长也不推让,却用调侃的语气说:“还是我先说吧!洪常委是常务副市长了,应该放在后面说。”
大家都笑了。
有人对宣传部长说:“你的位置还摆得挺正的。”
宣传部长依然笑着说:“摆正位置才能干好事嘛!”
李向东感觉这话有点味道了,有点在发泄对洪常委曾有的不满。大家似乎也听出来了,便都收敛了笑。
李向东说:“谁先发言都一样,不分先后。但洪常委那边的工作还没结束,不能分心这事。”
他把调子先定下来,想洪常委是能够理解的,想宣传部长也应该放心谈自己的想法了。
场面冷了片刻。
宣传部长身子动了动,说:“我谈谈自己的看法吧!”
他说,报纸电台电视台等新闻媒体我倒不是很担心,当然,这并不是说不重视,我的意思是说,我们还能掌控,只要运作到位,还是可以避免出现一些意料之外的麻烦。
他说,目前,最头痛的是网络。如何把网络的影响降到最低水平?不仅是我们要解决的问题,就是省、就是中央都在想方设法要解决的问题。因此,我们的工作重点应该放在这方面。严密关注,正确引导是一位。
他说,如何正确引导?我认为有以下几种方法……
话还没说完,就有人敲门。大家便都把目光投过去了。李向东心里很有些不满意,想这文仔是干什么的?明知道东江市这么些头头脑脑在开会,怎么可以放人进来?
门只是开了一条缝,文仔探头进来,喊了一声李书记,示意他出去一下。李向东对宣传部长说,你继续说吧!人却站起来往外走。他这一走,宣传部长就没有多少热情了。你李书记听不到他说的重点,他说了还有什么意思?
李向东开门出去,见纪委书记站在门外,就问,你怎么不进来?纪委书记说,你不是在开会吗?李向东说,你也可以进来听听嘛!纪委书记说,不用了,不用了。李向东便不知道,他是怪这会没通知他,还是真的就那么安分守己?
李向东问:“有事吗?”
纪委书记说:“刚接到了最新通知。省里要求我们处理好老刘的事,尽量争取不要涉及到其他案子。”
李向东知道他说的其他案子的意思。他问,有文字吗?纪委书记苦笑了笑,说,没有,这种要求只能是口头要求。李向东说,进来吧!一起商量这件事。说着,他就在前面走回办公室。纪委书记进来时,文仔也跟了进来,弄了一个杯,倒满茶端给他,顺便也把大家的杯倒满了。
李向东说:“现在接到最新通知,由纪委书记向大家传达吧!”
纪委书记便把省纪委书记的电话通知又复述了一遍,因为是正式传达,就传达得更详细一些,先说他是怎么向上面汇报的,说省领导又怎么慎重考虑的,最后,就给了他几点指示精神,其中一点就是叫他们尽量把老刘的自杀与其他案件区分开来。
会场出现了一阵小骚乱。
有人拿杯喝茶,弄得杯子当当响。
有人挪屁股,身子晃来晃去。
有人提出了担心,但又有些底气不足,这可以吗?行得通吗?
公安局长说:“我也觉得,应该这么处理。”
他似乎早有这想法,或许,还没轮到自己说话,或许觉得自己说出来也改变不了大家。现在,上面有指示精神,感觉有依靠了,就说,我也觉得,我们被动应对,倒不如改变方向,便整个事件扭到另条路上。
会议的主题没变,还是商议如何做好老刘的善后工作,但内容似乎要改变,或者说,对老刘的定性要改变。原来是把他归入畏罪自杀,根据这个定性如何做好善后工作,现在,似乎要不把他归入有罪范围了。
李向东说:“大家都要谈自己的看法,一定要思想统一。”
执行还是不执行上面的精神?执行就要编造谎言,给民众一个要说得过去的解释。不执行大家思想必须统一。
还是宣传部长先说话:“上面既然有这个意见,我们还是应该服从,围绕上面的精神开展工作。”
这对于他来说,是最佳的解决办法,如果,出现什么问题,与他宣传部长一点干系也没有,但应对社会舆论,稍有差错,责任都要由自己背。很显然,纪委书记是肯定执行上面精神的,公安局长表态了,宣传部长表态了,李向东便询问似的看着洪常委。
洪常委说:“这也符合省里‘不要涉及到厅级以上干部’的一贯指示精神,但是,从情理上说,还是不能接受。”
李向东笑了笑,洪常委也为难了,这个坚持跟领导走,坚持把执行领导的意图放在一位,在领导的指示精神下发挥自己能动性的洪常委也犹豫了。他不B他马上表态,转过头来又询问似的看着戴水平。
戴水平呼了一口气,摇摇头,摊开两手说:“我能说什么呢?”他很想说,你李向东定吧!但没敢说,这时候,说这种话明摆着就是把责任往李向东身上推。虽然,这最后还是由李向东定,但不说出口更好。
李向东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李向东心里跳了一下,意识到,这电话会是谁打来的了。果然,就是省纪委书记打进来的。显然,他不放心东江市纪委书记传达他的精神时,能说服李向东。
他问:“你们的纪委书记已经向你汇报了吧?”
李向东说:“刚汇报。”
他在电话里笑着说:“行动够快的。这才刚放下电话,再打过去就找不到人了。”
李向东说:“要他接电话吗?”
他忙说:“不,不。我直接跟你说。”
他问,有思想顾虑吗?李向东没有正面回答,说,只是有点不好交代。省纪委书记问,向谁交代?向省委交代吗?李向东说,不是,不是。有点难于自圆其说,群众都清楚这事,很难把这事说圆。省纪委书记还是一副笑脸的样子,说,很难吗?找个理由就那么难吗?应该不会吧?应该是另有原因吧?李向东说,一下子没能拐过弯来,领导是不是可以给个提示?省纪委书记会上你李向东的当吗?他说,各地有各地的实际嘛!还是你们自己想的办法更贴切,理由更充足。李向东说,我们研究研究吧!这是一句模棱两可的话,没说清楚研究什么?研究是不是要编造谎言,还是研究编一个什么样的谎言?
李向东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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